,如商贾之求财;访之既得,又辨其贤否,察其真伪。教者,诲人以善而导之;化者,率之以亲身。督责,如商鞅立木之法,孙子斩美人之意,所谓千金在前,猛虎在后。治事之四类,曰兵事,曰饷事,曰吏事,曰交际之事。其治之之道三端,曰剖析,曰简要,曰综核。剖析者,如治骨角者之切,如治玉石者之琢。每事来,先须剖成两片,由两片而剖成四片,四片而剖成八片,愈剖愈悬绝,愈剖愈细密,如纪昌之视虱如轮,如庖丁之批隙导窾,总不使有处之颟顸,丝之含混。简要者,事虽千端万绪,而其要处不过二语可。如人身虽大,而脉络针穴不过数处;万卷虽多,而提要钩玄不过数句。凡御众之道,教下之法,要则易知,简则易从,稍繁难则不信不从。综核者,如为学之道,既日知所忘,又须月无忘其所能。每日所治之事,至月两月又综核次。军事、吏事,则月有课,岁有考;饷事则平日有流水之数,数月有总汇之帐。总之,以后胜前者为进境。这两个四类三端,时时究之于心,则督抚之道思过半矣。近日来,纵观前史,总结出这样两句话:盛世创业之英雄,以襟怀豁达为第义;末世扶危救难之英雄,以心力劳苦为第义。少荃,辈当此危难乱世,要做英雄,舍劳苦之外没有捷径,切不可以巡抚位高权重而稍有松懈。”
这番教导,使李鸿章对眼前这个恩师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有“仰之弥高,钻之弥深,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之感。他深知这正是恩师生真才实学所在,可供自己生学之不尽,用之不竭,遂如吸墨纸似地,将每字每句都印在心上。
这时,江面上汽笛长鸣,七艘洋船就要齐起锚。钱鼎铭走上三楼,对曾国藩说:“大人,洋船在催李观察。”
“好,们下去。”曾国藩和李鸿章并肩走下酒楼。五千淮军已全部上船,送行人员列队站在码头上,不断地挥手致意,单等李鸿章到便开船。曾国藩把李鸿章送到跳板边,李鸿章再打躬,请恩师止步。
“少荃,上船吧,祝你路顺风!”
“恩师山之恩德,海之情谊,门生没齿不忘!”李鸿章又弯腰,发自肺腑地感谢。他正要转身上跳板,突然被曾国藩叫住:“少荃,忘记告诉你件大事。今日送你去上海,好比嫁女般,岂能无点嫁妆?再送你三个营:杨鼎勋勋字营,郭松林松字营和程学启开字营,共千五百人,随后就到。”
李鸿章先是欣喜,接着便是不安。他很快地调整感情变化,露出满脸笑容来:“门生深谢恩师厚待!”说完,转身踏着跳板向洋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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