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帅,假如朝廷要献俘呢?”
“李秀成不过草寇个,朝廷犯不着为他举办献俘大典。”
曾国荃阴冷地望着桌面,突然神经质地抬起头来,大声发令:“给割,块块地割下去,割死拉倒!”
赵烈文知曾国荃已丧失理智。他当然能理解曾国荃此时心情。为破金陵,老九差不多把命都贴上,但作为受曾国藩之命前来辅佐幕僚,他认为有责任制止曾国荃失态行为。“九帅,就是朝廷不让献俘,李秀成毕竟是长毛中要犯,抓住他,是九帅桩很大功劳。现在天气炎热,李秀成又衰弱不堪,若再割几刀,李秀成立即就会死在堂上。今后万有个小人上书给朝廷,说九帅抓是个假,冒功请赏,九帅那时拿什来作证?”
赵烈文这几句话显然打动曾国荃,他抬起黑瘦右手,有气无力地挥动下,示意亲兵下去。
逃到哪里去?”
李秀成不答。
“你弟弟李世贤现在哪里?”
李秀成仍不回答。
“陈炳文、汪海洋、赖文光他们都到哪里去?”
“九帅。”赵烈文继续说,“还有个重要原因,不能让李秀成现在就死去,故还要请九帅立即命人给他搽药治伤,免生意外。”
“你说什?”曾国荃鼓起眼睛望着赵烈文。赵烈文转过脸去,躲开他令人生畏眼光。“九帅,中堂大人还未来哩,他要亲自审讯李秀成。”句话,仿佛服清凉剂,使曾国荃蓦地清醒。是,大哥还在安庆,说是这两天就要到金陵来。假若李秀成今天死,怎向大哥交代?糊涂!曾国荃暗自痛责。他站起来,对着
李秀成面无表情闭目端坐,对曾国荃提问慨采取蔑视态度,不予理睬。个阶下囚竟然如此傲慢无礼,使得曾国荃威风扫地。他恼羞成怒,终于完全抛开二品大员身分,顺手从案桌上拿起个平时装钉文簿铁锥,快步走下堂来,直冲到木笼边,对着李秀成大腿死劲戳。李秀成紧闭双眼,全身靠在木柱上,脸上肌肉不停地抽搐着,他强忍巨大疼痛,声不吭。曾国荃将铁锥用力拔出,股鲜血泉水般喷出,从木笼里流出来。李秀成斜起眼睛看着,嘴角微微歙动。曾国荃气得又是锥。这锥没有刺着,反倒因用力过猛,自己额头撞在柱子上,痛得他哇哇直叫:“来人呀,拿刀子割他肉!”
两个亲兵过来,搀扶着曾国荃坐到椅子上,个亲兵拿把匕首上来。“割,给块块地割!”曾国荃坐下后,手压着额头,边大嚷。
亲兵拿起匕首,走到木笼边,将刀伸进木笼,对着李秀成左臂划,块肉掉下来,鲜血涌出。胆小幕僚掩面不敢看,胆大侧眼看时,只见李秀成依然坐着,岿然不动,心里暗暗钦佩。
“再割!”曾国荃完全疯。亲兵只得又将匕首举起,在李秀成左臂上又切下块肉来。这时李秀成左边衣裤已完全被血浸湿,他不动也不作声,如石雕铁铸般端坐着。坐在旁赵烈文实在看不下去,站起来走到曾国荃身边,轻声说:“九帅,不要再割,李秀成神志已麻木,再割几块也是枉然,万血流过多死,今后不好交代。”
“死就死,有什不好交代。”曾国荃冷冷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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