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进京,是运灵柩回籍安葬,是送女儿进宫选秀女。老爷,”师爷凑到吴棠耳边,小声说,“这进宫秀女,日后前途谁能料定得?倘若被皇上看中,那就是贵妃娘娘。到那时,只怕老爷想巴结都巴结不上哩!三百两银子,对老爷来说算不上回事,但对这时寡妇孤女来说,则是个天大人情。既然银子已经送,老爷不如干脆做个全人情,以惠征故人身分亲到船上去看望下,为今后预留个地步。”
吴棠想想也有道理。三百两银子,对个盐运判
听差慌:“老爷不是说送到运灵柩去京师那只船吗?
听到哭声,又问是不是到京师去,说是,就送去,她们也收。”
吴棠冷笑道;“好个糊涂东西,天下哪有不爱银子人!
你送他三百两白花花银子,她还会不收吗?你问过她姓没有?”
听差辩道:“小人想,世上哪有这等凑巧事,都死人,都运到京师,又都在这时停在清江浦。所以小人想,这不要问,必定是殷家无疑。”
亲戚好友,切都要靠太太出面,四处花钱张罗。待到把灵柩搬到回京船上时,身上银子已所剩无几。
这天傍晚,灵舟停在江苏清江浦。正当暮冬,寒风怒号,江面冷清至极。舟中那拉氏母女三人眼看家道如此不幸,瞻视前途,更加艰难,遂齐抚棺痛哭。凄惨哭声在寒夜江面上传播开去,远远近近人听无不悯恻。突然,个穿着整齐男子站在岸上,对着灵舟高喊:“这是运灵柩去京师船吗?”
“是。”船老大忙答话。
那人踏过跳板,对着身穿重孝惠征太太鞠躬,说:“家老爷是你家过世老爷故人,今夜因有要客在府上,不能亲来吊唁,特为打发送赙银三百两,以表故人之情,并请太太节哀。”
从徽州到清江浦,沿途千多里无任何人过问,不料在此遇到这样个古道热肠好人,惠征太太感激得不知如何答谢才是,忙拖过两个女儿,说:“跪下,给这位大爷磕头!”
吴棠发火,拍着桌子嚷道:“你这个没用家伙,还敢这样狡辩?你赶快到江边去,把三百两银子追回来,再送到殷家船上去!”
“去就是!”听差答应着,心里仍不大服气。
“慢点!”侧门边走出个师爷来,向听差招招手,然后对吴棠说,“老爷,刚从江边来,知道些情况。”
“你说吧。”
“收到银子这家是满人,主人原是安徽个道员。
那拉氏姊妹正要下跪,那人赶紧先弯腰,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这就回去复命,请太太给张收据。”
惠征太太这时才想起,还不知丈夫生前这个仗义之友是个什人哩,遂问:“请问贵府老爷尊姓大名,官居何职?”
那人答:“家老爷姓吴名棠字仲宣,现官居两淮盐运使司山阳分司运判。”
惠征太太心里纳闷:从没有听见丈夫说起过这个人。她边道谢,边提笔写字:“谨收吴老爷赙银三百两。大恩大德,容日后报答。惠征遗孀叩谢。”
那人收下字据回府复命。吴棠见字据,大怒道:“混帐东西,这赙银是送到殷老爷家里,怎冒出个惠征来!这惠征是谁?”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