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安得海出门,柳儿吃惊地问:“六爷进宫来?”
“是,要重新起用他。你这就回府去吧,过几天,们姐妹再好好聊聊。”
当恭亲王奕跪在养心殿东暖阁正中软垫上时,东暖阁东面墙壁边龙椅上,已坐着九岁同治小皇帝。南北两边墙壁前悬挂着两幅薄薄黄幔帐,黄幔帐后面也各有张龙椅。南边坐是母后皇太后钮祜禄氏,也就是慈安太后。北边坐是圣母皇太后叶赫那拉氏,即慈禧太后。今天,南边黄幔帐后龙椅空着,慈安太后未到。她对政事兴趣不大,身体稍有不适,她便不参加,慈禧太后则从不缺席。小皇帝登基已三年。三年来,无论召见任何人,他都言不发,如同座木雕似地坐在那里。慈安不来,今天就只有慈禧唱独脚戏。
“六爷。”黄幔帐后面转来慈禧清脆声音。
“臣在。”奕赶紧磕头答应。
结,环上镶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颗玛瑙,整个珠缨近半人长。柳儿心想,这根珠缨价值决不会低于二万两银子。
柳儿拿在手里,不忍放进盒子里去。慈禧看出她心思,拿过珠缨,亲手把它挂在外衣纽扣上:“好啦,就这样挂着,不要取下来。”
柳儿欢喜无尽,说:“谢谢姐姐!”
慈禧将眼前亭亭玉立妹妹看又看,说:“这件外褂花色不对,再送你件合适。”转脸对旁宫女说,“去把僧王福晋送那件褂子拿来。”
过会儿,宫女捧出件衣服来。柳儿接过,打开来。这是件深紫色薄呢大褂,前胸后背各绣朵很大红牡丹,牡丹边飞着几只活泼小蝴蝶。柳儿把自己外褂脱下,换上这件。身上牡丹花与头上牡丹花恰好配合成体,显得又娇艳又庄重。慈禧对妹妹说:“于穿着打扮上,就是细微处也不厌精详。戴牡丹花头饰,就要穿绣牡丹花衣服。你不管国事,比有时间,更要注意打扮。要知道,女人打扮,不仅是给男人看,也给自己看。打扮得漂漂亮亮,自己看着也舒服。比如说吧,爱打扮,每天要花个多时辰在打扮上,先帝大行,给谁看呢?还不是求得自己舒心。”
黄幔帐后面太后注目看着跪在垫子上小叔子。有两个多月不见,他显得削瘦点,然而正因为此,更加突出他棱角分明五官和儒雅开阔气质。他极像先帝,却比先帝更添三分男子汉气概。顿时,年轻太后又忘情地想起她早逝丈夫来。略停片刻,她声音变,变得格外柔和温馨,仿佛是当年与先帝对话兰儿,而不是两个多月前那位用严厉措词指责军机处领班大臣威不可犯皇太后。
“近来过得还好吗?”
“这段日子里,臣闭门谢客,反省思过,所获良多。”奕回答,声调里带着忏悔味道。
“六爷,先帝龙驭上宾,将祖宗基业扔给们孤儿寡母,外头洋人欺侮,内里贼匪又四
姐妹二人正说得兴起,安得海进来,低头禀报:“六爷正在外面等候召见。”
“母后皇太后呢?”慈禧问。
安得海禀道:“母后皇太后说,她今天有点不大舒服,六爷事情,就由圣母皇太后人作主。”
“你去请皇帝出来,会儿就去。”
“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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