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昆带着百余名闱中*员进秦淮河畔江南贡院后,立即便有三千余名淮军开进来。进入闱中有两千人,叫做号军,负责近两万名应试士子试卷发放、送饭送水、号房开关打扫以及切服务性事项。外面有千余人,担负着警戒、巡逻等任务。从这刻起,往日可以随意参观贡院,立即变得戒备森严。金陵全城无论士农工商,都在谈论着这件非同寻常大事:中断十二年之久江南乡试终于恢复!
同治三年十月初八日,清早便彤云密布,寒气逼人。
昨夜刮个通宵西北风,气温骤然下降,金陵城提前进入隆冬季节,近两万名士子要在今天全部点名入闱。
乡试定例在八月举行
第四、乔松年第五,余下人便依次跟在乔松年后面,走过跳板上岸,进张灯挂彩接官厅。
接官厅正中临时搭起座龙亭。曾国藩率领众人,对着龙亭中牌位跪请圣安:“敬祝皇太后、皇上圣体安康,万岁万万岁!”
刘昆在旁恭敬回答:“皇太后、皇上圣体安康,诸位请起。”
然后大家都依次上早已备好大轿。行二十多座绿蓝呢轿,气势磅礴地将两位主考大人护送到旱西门外妙香庵。
李鸿章才能再次得到验证。全套洋式陈设,不仅使平步青喜得抓耳挠腮,就连老头子刘昆也很满意。下午,丰盛接风筵席上,吴下名菜使得客人赞不绝口,尤其是菰菜、莼羹、四鳃松江鲈鱼脍,更是令满堂叫绝,连曾国藩也觉得味道不错。
妙香庵大门外插起两块大木牌,每个牌上写着方方正正两个大字:“回避”。除东厢扇耳门外,所有门上都贴上两条左右交叉封条,上面赫然盖着“钦命江南乡试正主考”紫花大印。刘昆、平步青在妙香庵里安静地休息两天。
第三天上午,妙香庵各门上封条扯,正主考官刘昆穿朝服乘亮轿、副主考官平步青乘普通蓝呢轿出庵,由旱西门进城来。
亮轿亦名显舆,四周无围幛,里面安放大宝座,蒙上虎皮,左右踏足置木狮,轿竿裹彩绸,由八人抬着,前后吹吹打打,坐在轿中人可以毫无遮拦地俯视围观百姓,最是威风得很。这种亮轿平素不用,遇到大比之年,也只是正主考官人乘坐,为是突出其威仪。
亮轿直抬进位于城南府东大街江宁府衙门。这里已由江宁知府出面,摆下十五桌入帘上马宴。待刘昆、平步青望北跪叩谢过皇恩入席端坐后,同考官、监临、提调、监试等各执事官才入席。这种入帘上马宴虽是宴席,其实主要是种仪式。酒菜并不丰盛,大家也只略为尝尝而止。席间每隔半个钟头献道茶,唱段折子戏。连三道茶,三段折子戏,全演科举功名内容,诸如商辂三元及第、梁灏八十八岁点状元之类。
第三段戏演毕,刘昆起身,众人跟着起身,走到门外上轿,径直前往贡院入闱。赴宴者刚出大门,久在门外围观百姓便破门蜂拥而入,将宴席上杯盘果蔬抢而空,然后将桌子凳子齐掀翻,再乐呵呵地扬长出门。衙门差役并不干涉,都在旁站着观看。前来抢食人大半不是因为饥饿,这有个名目,叫做抢宴,为自己,或为亲朋在科举考试中抢个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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