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家兴致高，远通越说越有劲。他又说，灵谷寺原有
个广阔无边
放生池，是明初万个民工整整凿
个月才凿成，故又叫万工池。还有无量殿、梅花坞、八功德水诸景。当时殿宇如云，浮屠矗立，最盛时有千个僧人。寺内万松参天，径幽深，故又有灵谷深松之美称，远通非常得意地说，当年康熙爷、乾隆爷谒完孝陵后，都驻跸灵谷寺，并留下宸翰。
“老法师，你刚才说八功德水是种什
水？”黎庶昌问。
“这八功德水有个来由。”远通神气活现地数着家珍，“梁天监十七年，有个西域胡僧来到钟山紫霞洞修行。紫霞洞缺水，胡僧只得靠接天雨止渴。有天，洞边来个长须老叟，向胡僧讨水喝。胡僧将水罐子递给他。水罐子里那半罐水还是胡僧在春天时接，要靠它过炎热三伏。老叟口气把半罐子水喝干，问胡僧心疼不。胡僧说：‘接水有缘，喝水有缘。今日有缘，得遇山仙。’老叟惊问：‘你怎知
是山仙？’胡僧说：‘紫霞洞口有恶虎只，毒蛇条，凡人岂可来到此地？’老叟笑道：‘既然让你识破，当赔给你水。’老叟说罢，对着洞壁用手指猛力钻，钻出个小窟窿。霎时，小窟窿
灵谷寺建于梁天监十三年，原名开善寺，唐代改称宝公院，北宋大中祥符年间改称太平兴国寺，明初改为蒋山寺，寺址在独龙阜。那时江宁蒋山寺与杭州中天竺永祚寺、湖州万寿寺、苏州报恩光孝寺、奉化雪窦资圣寺、温州龙翔寺、福州雪峰崇圣寺、金华宝林寺、苏州虎丘灵岩寺、天台国清寺，并称为江南十大名刹。洪武十四年，明太祖亲来钟山选皇陵，看准独龙阜这块风水宝地，遂命蒋山寺东迁。又将皇陵圈中定林寺、宋熙寺、竹园寺、悟真庵统统迁于此，合并为灵谷寺。
远通像个破落户夸耀富贵先祖样，津津有味地告诉曾国藩，合并后灵谷寺规模之宏大，使得江南无寺庙可以与之相比。寺内殿庑规制仿照大内修造，自三门至梵宫长达五里路。当中主道，行人走在上面，能发出种类似琵琶弹奏响声，鼓掌都可以使人隐约听到琵琶弦在震动，故僧众将它称之为琵琶街。
张裕钊听很觉稀奇。吴汝纶则悄悄地对薛福成说：“这老家伙在吹牛皮。”
黎庶昌问远通：“法师，你说是真吗？”
远通立即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老衲明年就六十岁，还能像年轻时那样打诳语吗？”
吴汝纶听，忍不住发笑，心想：这老和尚倒也直爽，句话就露出他年轻时好说假话毛病，便问道：“老法师，这琵琶街现在还弹琵琶吗？”
“早已不弹。”
“它为何又不弹呢？”
“早在天启年间，有个临产妇人来到灵谷寺烧香，求菩萨保祐她生产顺利。祷告完毕，她沿着琵琶街走出寺院，谁知走到半路就发作，痛得在琵琶街上打滚。打三个滚后，那妇人就在街上生下个又白又胖男孩。菩萨保祐她生产顺利，但把琵琶街污坏。从那以后，琵琶街就再听不到琵琶声。”
众人听这话，都哈哈大笑起来。曾国藩也微笑着，心里说：“果然是个会打诳语老和尚，不过倒也诳得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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