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他开口。
“他看似意气疏狂,实则心性坚韧,遇事不问天地,只求不愧于心,万难不改其志,万死不退其道,因此受许多罪,吃许多苦。点盏灯,求他此世苦海回身,所愿皆得。”
跳动烛火之中,他语气温和低沉,谢逢殊听后第个念头居然是,绛尘应该是第次和自己说这长话。
继而才是淡淡苦意,从谢逢殊心里点点往外散,仿佛融进周身血肉经脉,让他连对绛尘笑笑都费劲。
于是他干脆把刚才硬挤出来丝笑也收回来,自,bao自弃似仰头看着绛尘问:“你入渡厄境是为她?”
这眉眼唇峰,多分太过,少分太淡,怎偏偏就长成合谢逢殊心意样子?
他看时间太长,直到对方察觉到,也抬眼看过来。
谢逢殊装作不在意地移开视线,目光落到绛尘旁边灯上,忽然又想起长明殿中三千盏金莲灯。
谢逢殊心念动,问:“你这盏长明灯也是替人点?”
果不其然,绛尘停顿会儿,答:“是。”
是绛尘那盏叫涅槃灯。
绛尘已经回身,谢逢殊收回目光坐在屋中乌木桌前,十分自来熟地给自己倒杯茶水,还抬头问绛尘:“你要吗?”
见绛尘摇头,谢逢殊自己喝口茶,放下杯子。
“明日法会就要开始,还没问你,渡厄境入口到底在哪?”
绛尘道:“湖里。”
绛尘轻轻皱皱眉,片刻之后答:“苦修不入世,不化缘。”
谢逢殊:“……”
行吧,这是块木头。
谢逢殊难得知道什叫自讨没趣,但对方语气正经,他又不好意思解释,只冲着绛尘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又道:“回吧。”
走出去数十步,谢逢殊回头,还看见那胭色裙角立在路中,半点未动。
绛尘没有说话。
应该是。谢逢殊点点头:“她现在人呢?
谢逢殊点点头,问:“你意中人?”
大概“意中人”这三个字太过直白,绛尘这次停顿时间久许多,最后开口道:“……是为他所点。”
哦。
谢逢殊偏头看向绛尘,片刻之后挂出个笑容,副满不在乎模样:“迦云为意中人点灯,是求她平安喜乐,你呢,又替她求什?”
绛尘屋内窗户没关,春风料峭,掠湖而来,吹得长明灯烛火微动。绛尘低头,抬手替它遮住点风。
谢逢殊愣:“窗外这湖?”
绛尘点点头。
“法会为期三日,入口何时显现?”
绛尘答:“最后日,朝拜众人燃万盏莲灯入湖,渡厄境入口即现于天地。”
他说话向来不急不缓,有股安定人心意味,谢逢殊听得心猿意马,不自觉盯着对方脸看。
月华初升,灯火流明。
法会将近,街上天天热闹起来,喧闹声混着阵阵湖水拍岸之声,隐隐约约从窗外传进来。谢逢殊躺在床上睡不着,干脆起身去敲旁边门。
片刻之后,门开,绛尘手还放在门上,垂眼看着谢逢殊。谢逢殊冲着绛尘扬眉笑:“睡不着,想来找你聊聊。”
绛尘松开手让人进来,又阖上门。
谢逢殊进房,抬眼就看见放在床头案台上那盏佛灯。莲花托底,似玉非玉,昏黄烛火在半空中燃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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