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他声音和梦中燃灯很相似,却带几分柔和,谢逢殊怔会儿,才低声答:“……做梦。”
他没说是什梦,绛尘沉默片刻,没有问,只伸手碰碰他额间。
“流汗。”
谢逢殊这才发觉自己额头上点微弱湿意,他没有去管,只是突然起身,坐到绛尘腿上,与对方面对面。
绛尘由着他动作,待人坐好才低声问:“做什?”
“杀你是为渡众生,留魂魄是为渡你,他日轮回,若要寻仇,只管来找。”
他口中说着渡众生,手上还染着血腥气,连语气也是清冷如雪,冷漠得不像万佛之祖,似乎毫无慈悲可言。
神佛低首,见众生皆苦而生慈悲心,可那副在九天之上垂目样子,何尝又不是高高在上?
应龙体力不支已经垂头倒在雪地之中,有鲜血渗出衣袍,将雪地染得片赤红。谢逢殊呼吸突然有些急促,他掠足走近几步,刚好见应龙抬头。
他终于在大雪之中看清那张脸。
场景忽然变。
山崖孤峰,林间疏雪,料峭北风犹如刀割,谢逢殊顶着风雪转圈,隐约觉得这里有点像须弥山。
他不敢确信,是因为须弥林密山多,连绵不绝,就算是冬日,依旧称得上生机勃勃,对比,这里实在是荒凉些,但此地山脉走向又和须弥山相同。谢逢殊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走,忽地听见身后传来人声。
谢逢殊转过身,不远处孤崖之上,有两个人于风雪中遥遥对峙。人衣袍赤色如血,另个人霜白僧衣,是个和尚。
风雪之中谢逢殊看不清两人模样,却也立刻明白,这是那最后幅壁画。
谢逢殊张张口,也答不上来。或许是刚才梦带给他激荡过大,他下意识地想和绛尘离得近些。
以此来证明他们亲昵、密不可分,并不是梦中你死活关系。
但嘴上谢逢殊依旧是不着调,他答:“梦见你不要,想离你近些。”
他头埋在绛尘颈间,说话低沉含糊。绛尘没有再问,只是偏过头,用下颌点点蹭掉谢逢殊额头上薄汗。
他动作缓慢,轻柔无比,谢逢殊动不动,心跳终于慢慢平稳下来,甚至自嘲地笑下,心道:自己居然被个梦吓糊涂,这个人怎会杀?
那是他自己脸。
谢逢殊错愕地转头看向燃灯。隔着风雪,他看见绛尘清冷眉眼,无悲无喜,遥遥对他望过来。
谢逢殊陡然惊醒。
他还躺在绛尘腿上,不知过多久,外面哭喊声已经完全消失,于是他急促呼吸声在石室内便显得清晰可闻。
绛尘先下意识地握住谢逢殊手,才睁开眼低头问:“怎?”
眼前是应龙与燃灯。
仿佛被什东西牵引着,谢逢殊无意识地朝两人那走过去。
他先听见是从两人处传来人声,语气凶狠,喑哑难闻,带着恶意透过漫天风雪传入谢逢殊耳中。
“和尚,你今日杀,最好连魂魄也不要留,否则今朝若身死,他日轮回,定拆你佛骨,挖你佛心,让你百倍、千倍地偿还!”
应龙本就桀骜,此刻入魔,说话恶毒无比,连谢逢殊听得都有些心惊。但应龙对面燃灯古佛似乎并不在意,连语气都毫无波动。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