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鲜活些,容棠想。
方才他看见宿怀璟,简直不像他这三辈子认识任何面。
他从来没见过那些死气沉沉茫然无助大反派。
在他眼里,先七皇子该永远运筹帷幄,御史中丞该时刻笑里藏刀。
却原来十七岁时候,刚入京城大反派,还是会不自觉地因为点点跟家人有关事情情绪波动。
盛承鸣情绪震,顿觉开心,下意识就想跟宿怀璟分享喜悦,可他刚转过身,容棠便拉着宿怀璟起身,轻轻咳两下,跟二人道:“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请殿下莫要怪罪。”
盛承鸣愣愣,赶紧起身,嘘寒问暖地说通话,才放容棠跟宿怀璟走。
他原还想跟柯鸿雪聊,可柯少傅目光深深地凝望着二人背影会儿,轻笑着告辞:“出来这久,想来学兄也醒,得去给他送晚膳,殿下见谅。”
盛承鸣:“?”
好哦,都见谅。
句话:
若是见过美玉,顽石又怎能入眼?
容棠提着帕子帮宿怀璟擦干净手上水珠,全程宿怀璟都乖乖地动不动,既不逗弄他,也不撒娇卖萌,只是懵懵地坐在那,低下眉眼看容棠专注动作。
然后柯鸿雪说:“可当时陛下正得天意,路北上势如破竹。吕俊贤深知此行并无顺利返回可能,想着与其回去当个没名没份还随时可能被杀掉前朝余孽,不若弃暗投明。于是仗着与先三皇子那点微末舅甥亲情,诱拐他喝下迷药,并用把砍刀砍下他人头,连夜奔袭赶往陛下大营之中,献上亲外甥头颅以示忠诚。”
餐桌上早就没人吃饭,宿怀璟剥那碟虾躺在碗里,静悄悄地跟他们起听。
容棠轻声道:“骨头也疼。”
宿怀璟瞳孔都不自觉地放大,手心开始冒汗,却听容棠又接着说:“肚子疼。”
“胃疼。”
“眼睛疼。”
“……
……
苏州园林绿植繁多,七月上,月华浅浅轮挂在天上,宿怀璟被容棠拉着手往回走。
直到进屋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担心地拽停棠棠:“哪里不舒服?”
容棠哪儿都不舒服,屋子里点蜡烛,光线暖黄温柔,窗外有虫鸣声微微,他说:“心脏。”
宿怀璟脸色遽变,伸手就要往容棠手腕上抓,被他躲,还带上点急躁,沉声道:“容棠!”
宿怀璟听到那句“砍刀砍下他人头”时候,身体微微抖动下,手足无措地在桌子底下摸寻,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想抓腰牌还是容棠手。
可是很快手掌便触上只带着微凉温软,容棠握住他手,轻轻捏捏,像是无声安抚:在呢。
他们这系列动作都做极其隐蔽,哪怕宿怀璟失控,但除容棠,便连离他们最近盛承鸣也没能觉察出点异样。
他将情绪隐藏得很好,除开始迷茫以及刚刚突如其来哀痛,任谁也不会知道此时被拿上饭桌谈论人实则是他兄长。
柯鸿雪说着停下来,似也不愿多言,而是简短地告诉盛承鸣:“不论吕俊贤是否投诚,他是先三皇子亲舅事无可否认。陛下本就痛恨任何与戮帝沾上关系人,如若陛下得知,吕俊贤便连投诚都隐瞒真实身份,那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再护住这位江南巡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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