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怀璟快要疑惑死。
云流聚散,院中飞进来几只麻雀,墙头跳到树梢,树梢飞往厨房,
宿怀璟说:“棠棠这样聪明,不如告诉要怎才能不紧张好不好?”
他害怕得快死掉。
八岁丧亲,尚且年幼,不知生死究竟意味着什。
十八岁年纪,他该怎蒙蔽自己呢?
宿怀璟在某瞬间,突然就理解沐景序为何宁愿抵死不认,也不给柯鸿雪点点希望。
容棠想着,靠在宿怀璟肩头,声音轻得像是耳语,情人之间最亲密厮磨:“怀璟。”
“在。”
容棠:“没那容易死。”
宿怀璟不应声。
容棠轻声笑:“你太紧张。”
容棠其实并不悲伤,他只是……有点发蒙。
为过去两辈子,为这具沉疴难医身体,为宿怀璟过分聪慧和体贴。
他沉默片刻,开口:“刚刚咯血。”
空气瞬凝滞,宿怀璟说:“今天夕阳很好看。”
容棠笑下,问:“你背得动吗?”
于盛承厉有害,于容棠有利;
于盛承厉有益,于容棠有害。
那他本身,又算什?
还有……
容棠睁开眼睛,眼前有瞬空茫无法对焦,他看着头顶雕花床板,陷入良久沉思。
会死。
是这世上永远都不会再看见、再碰见、再听见消亡。
是死生不复相见,年年春风吹过坟头杂草,日日钻进棺材啃噬腐肉昆虫。
棠棠那怕痛,那能忍痛,被咬狠都不给他托梦怎办?
他该把棠棠藏到哪里,才不会被侵染被腐蚀,被成群食尸虫觊觎躯体?
风声从院中吹过,梨树上掉下来丛丛洁白雪花。
他们赏很久雪景,久到容棠以为宿怀璟其实是在默然反驳自己断言时候,他敛眸,低声问容棠,也在问自己:“如何能不紧张呢?”
气血日日虚弱、日日枯竭,脉象天天紊乱、天天棘手。
再名贵珍稀药材喂下去,也不过虚不受补,药效十之二,填进看不见底窟窿之中。
他亲眼见到容棠变得虚弱,亲手感知好容易养出来肉天天瘦削,他要怎不紧张啊?
“棠棠很轻。”大反派终于从屏风后走出,眼也没有往地上那滩污血位置看,将容棠从床上扶起,件又件穿好外衣,而后笑着在他唇角落下个略带涩意吻:“棠棠好多。”
他意味不明地说,容棠并未反驳,顺从地张开双臂,想要趴到他背上,宿怀璟却伸手弯腰,径直将他从床上抱起来。
容棠微微怔,宿怀璟低头,在他瘦削得几乎快要看出骨头轮廓鼻翼上轻蹭蹭,温声道:“棠棠抱紧。”
雪后艳阳天,云霞散落明灭,冬日晴好天空边缘,层层翻涌交叠云雾。
——像极他脑海里那团灰色雾气边缘。
宿怀璟又算什呢?
他与盛承厉相生相克,那这故事里大反派本身,究竟该充当什角色?
有人去而复返,门口传来脚步声,木门“吱呀”开合,宿怀璟人站在屏风外,轻声唤句:“棠棠?”
没有直接走进,容棠回过神来,望眼床头地板上那摊血迹,毫无预兆地落两滴泪。
宿怀璟隔着屏风问他:“能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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