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怀璟诚实地摇摇头:“若是世间万物皆有天命,又何来人定胜天说?”
慧缅轻轻笑开:“施主心智毅力异于常人,不被天命约束也是正常。”
宿怀璟皱下眉头,时间不太明白他话里是什意思,但看这白发僧人模样,也是不愿再多说意思,他便不纠结这项。
索性他来此,本也不全是为与其争论天命定数。
他问:“大师既有救济天下之心,也有为百姓奔波之力,本该云游四方救济布施,为何会来这皇城宫门,日日囿于这佛塔高楼之内?”
手边已经提前倒杯清茶,白雾顺着杯沿向上飘散。
慧缅说:“贫僧正在抄录经书为陛下祈福,未得有空亲迎大人,还望恕罪。”
宿怀璟:“下官冒失前来,未曾递上拜帖,本就是不是,大师莫要怪罪才是。”
慧缅笑笑,没有多加推辞,伸手指下那盏清茶,宿怀璟便默不作声地品起来。
京中到处都是喧闹,宫里也花团锦簇争奇斗艳吵厉害,衙门里更是来来往往匆忙不止,日日不止息官司和算计。宿怀璟刚从市口过来,坐在高塔之上,看着秋末阳光透过塔边雕花窗棱,灰尘在空气里慢悠悠地旋转,除去笔尖划过纸张沙沙响声,四下寂静极,宛如是处与这俗世人间格格不入佛家圣地。
离开之后,宿怀璟并没有立刻回御史台,而是绕道去趟问天塔。
问天塔是仁寿帝在皇宫外,特意建造座七层浮屠塔,慧缅来之后直住在里面诵经祈福,偶尔得宫内宣召进宫讲经。
马车停在塔外,宿怀璟下车,塔前有沙弥守门,见来人回塔内通报,而后领着宿怀璟层层拾阶而上。
塔内金碧辉煌,天下间最具盛名佛寺也难以与其较高下。
三层佛祖金身,三层佛家经书,最顶上层锁着,寻常不让人进入。
慧缅道:“皇城岂不也在天下之间?”
宿怀璟与他对视,看不见他眸中点多余情绪,只是双古井无波瞳仁,噙着平和笑意,望向每个因困扰而向他求助人。
宿怀璟:“所以大师掺和进这权力中心,确是为
宿怀璟喝半杯茶,慧缅经书抄完卷,放下纸笔洗净手,再过来时望向宿怀璟,温声问:“施主为何事而来?”
宿怀璟听出他称呼变化,稍顿下,放下茶杯起身拱手行礼:“多谢大师相救之情。”
慧缅却道:“容施主是善心之士,那是他福报,而非功劳,施主言重。”
宿怀璟重新坐回蒲团之上,问:“依大师所言,报应天命,皆有定数?”
慧缅不答反问:“施主不信天命?”
慧缅正坐在五层抄经,沙弥将宿怀璟领到门口,恭谨地敲敲门:“师叔,宿大人来。”
在陀兰寺时芸芸众生统称施主,问天塔内来往俱是王侯将相、高官厚禄。
里面传来道清朗声音,沙弥推开门,请宿怀璟步入。
室内檀香袅袅,经书绘卷堆满高阁,慧缅坐在张桌案后,坐姿端正矜贵,手中执笔,笔划风骨尽显,不似什得道高僧,反倒更像谁家温润如玉公子。
宿怀璟是第次正式见他,目光在其满头华发上停留瞬,又从容不迫地移开,步至书桌对面,坐在蒲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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