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头坟头很好找,米多高墓碑,在这里总有点突兀,其他坟头只是个凸起土包,连个碑都没有。有没有人祭拜,甚至已经被雨水冲刷平。
因为有蒙蒙细雨,火苗很小,纸钱烧不透,李和把早就预备好柴油在上面浇点,火焰才蹭蹭窜上来。
他又在旁边捡些潮湿树枝放在火堆里,待火焰更大,他又把更粗壮树棍放在上面。
火圈子大,不惧蒙蒙细雨,反而火焰更猛,木头在里面噼里啪啦响。
“老于头。二锅头,够劲。”二锅头启开,朝火堆里撒杯,火焰窜更高,“自己也会喝杯。”
“是吗?”李和不听何芳这话,倒是没有发觉自己变化。但是认真想想,好像真有变化。他刚重生那会,大概身上荷尔蒙正分泌过剩时候,什样心态都压不住,倒是有点潮气蓬勃样子。
总会有点冲动,总会有点,bao脾气,甚至还有点小野心。
可是现在呢?
野心和进取心怎中途就断呢?
他现在该怎算年龄,他又陷入个迷茫。
每天早上何芳都让李和摸下她肚子,高兴地说,“你摸摸,是不是又鼓点。”
“是有那点。”李和刚摸下,又缩回来。
眼看她肚皮每天鼓那点点,李和心里铁般冰凉。想想他从前热闹家人,到现在只剩下他个,他心里苦连叹气都没。
何芳问,“你要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但是这杯他没有朝自己嘴巴里送,却依然还是朝着火堆撒杯。
他身体没带过来,算是死吧,大概已经腐朽吧,给死去自己喝杯酒吧。
他儿子闺女也该会像这样给他祭拜吧。
他怔怔盯着火堆,像自言自语又像对着火堆说话,“老于头,你比快活,你死你清静。死,不得清静。”
“你舒服啊,今世烦恼今世。可是老子呢,没法啊。你说老子怎办,这辈子没法子跟孩子们再做父子。老子倒是想呢,可是夫妻
清明时节雨纷纷,春雨连绵,下密,下稠,风都挂不开。
自从他分摊家务之后,都是早早开门,然后出门买早餐。水都积到门槛,他还特意回头跟何芳说,“走路小心点,路滑。”
待何芳应好,他才穿上雨披出门,先去买早餐送回来,才开车去邮局,把于德华寄过来文件给回寄回去。
在邮局旁边百货店,买两刀纸钱和瓶酒,今天他要给于老头上坟,每年清明只要有时间,他都会去帮着烧两刀纸钱。他来烧纸跟于德华没什关系,只是因为跟于老头处不错,于情于理来烧两刀纸钱是没错。
驱车去郊区,这边还是没有修路,车子只能停在道边,穿胶鞋走泥路走半个小时才能到坟地。
“那要是生男孩呢?”
“那你自己养。”
“作死啦。”何芳笑着捶他拳,他没躲,她瞧出他不高兴,“谁又惹你啦?”
李和摇摇头,“没什。只是想想变化真大。”
“可不是大吗,你想想,你刚进学校那会,虽然人也沉稳,可嘴贫很,还比现在倔强多。都敢跟美国人杠上,现在想想都后怕。那冲劲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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