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杯酒也许是呛着嗓子吧,他又不争气哭起来,哭很大声,那眼泪水就混着雨水从脸上起下来。
“既然活活真真,老子是不是得做点事,跟你说句掏心窝子话,看到那帮洋鬼子就是不顺眼,你要说是大民族主义,也认。你说啊,这人穷,狗都嫌弃,何况是个国家穷。人家有理由鄙视你。前几天,何芳跟提,上学时怼过个洋鬼子,他要是不给提,都差点忘记。心里就是有那股子怨气,要是吐不出来,老子就是不舒服。还得继续去怼他,不让他服气,老子就是不快活。”
“过几天老子要摆酒席,这算提前请你喝喜酒。”李和说完把最后半瓶酒全部倒在火堆里,“哦,对,你放心吧,你儿子保他个香港首富位置。就这着。”
砰声,酒瓶子被他扔
都做不成啊。”
他这阶段以为自己顺,想通,可是偶尔想起来,还是阵子揪痛,不能想,不敢想。
甚至何芳都觉察出他异样,何芳也在替他不开心。可是他又不想何芳不开心。
何芳肚子越来越大,他就越来越矛盾。
“心里苦啊,能跟谁说呢,谁也不敢说啊!”只有在这样空旷荒地里,他才敢这样大声喊,大声叫,“活太清醒,活太明白,真是遭罪。真宁愿自己是个傻子哦。”
个旋风过来,火焰差点挨着他,他着急朝后腿,却被绊倒,屁股坐在泥浆里,两手也撑在泥浆里。酒撒开,他慌忙把瓶子扶起来。
他没着急起来,只是倒杯酒,不顾杯子泥巴,口灌进肚子,火辣辣呛,他不禁龇牙咧嘴,其实更多是泥巴在嘴里不舒服,他重重吐好几口唾沫,然后才用肩膀上干净地方抹下嘴。
“你帮想想,现在想放下他们,算不算心狠?”他站起身,把两只手按在杂草上使劲蹭蹭,泥巴才没。然后朝火焰堆里又加几根大木头,继续道,“是这样想啊,你看看对不对。都快到60人,总有离开他们天。现在嘛,早离开,晚离开,都是早晚事情。只是让他们难过伤心提前,然后吧,每年多费上两刀纸钱。他们年龄大,他们是好孩子,他们总能照顾好自己,是能放下心。现在何芳怀孕,他们可能会有个妹妹,当然也可能是弟弟。”
他又叹口气继续倒杯酒,灌进肚子,“爷爷奶奶疼大孙,爹妈疼老根,这话是对吧?现在何芳肚子里,有着小,总得紧着小吧?你说这话有错没错吧。做爹就只能狠着点,偏心小,反正大已经结婚,懂事,不需要操心。再说吧,不能说舍不得他们,毕竟他们上辈子陪那长时间,也该知足。”
“有时也觉着自己呢,现在是在做梦,可是呢,使劲掐着自己,卡着自己,他娘真疼。快十年,不能做十年梦吧?所以啊,这辈子是真真,活真真。得活啊,不得不活啊,爹在呢,老娘在呢,兄弟姐们都在呢。哎,现在新媳妇都有。新媳妇都怀孕。这耽误她十年,得补给她啊,也不能欠着人家啊。他们都活真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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