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光阴虚掷,那多雾里看花错误,那多剜心割肉重逢。
严越明回过神来,揪住身旁周襄齐手臂,像是抓住只替罪羊,神色有些紧张地对宋知雨说:“是他买票请来看。”
周襄齐欲哭无泪地拧着胳膊,挣来挣去,
他站在那儿,穿简单白色真丝衬衫和黑色西裤,黑白纯粹得融入墙面。他停住脚步,十来步距离,就这样对峙着。
宋知雨凝眸看清,看清他发梢上垂坠雨珠,衬衫两肩洇湿后浅浅肉色,他也愣在那儿,凝固成另尊雕塑。
说不清是几几年几时几刻。没人低头看表。
他们正要说话,楼上音箱调适出问题,声音直接穿过地板透到二楼,又是场忧悒雨。个沙哑如妖女声在唱:
“趁熄灭前,还可见
只请几个朋友,做几个菜,只喝酒和说笑,赵文订只蛋糕,上面用红色糖浆写着:二十八岁,自由快乐。
举杯时候,啤酒里冰块碰撞,没有诗歌中那种梦碎声音。
但是宋知雨知道,他只是被很顿很轻地敲开条裂缝。他不再是枚封闭果核,他把自己宇宙疼痛地向世界袒露,世界也终于开始向他展示他本质:时间、生活和回忆。
他二十八岁来。
赵文关灯,让他许生日愿望,宋知雨吹灭蜡烛,心想,那就自由快乐吧。
“但是他跟很多成功人士样,睡不太好。”
宋知雨抿抿嘴唇:“这样。”
为什没有好好睡觉?
可是也只能说句不痛不痒“这样”。
周襄齐又看他会儿,司机打电话来,他只得离开。
蜡成灰,沾污脸
众生蔓延,泪海被填
浪漫搁浅,旧欢不变”
那双漂亮纯粹黑眼珠看着宋知雨。
宋知雨欲张嘴,声却已沙哑,字句颗颗凝固粘连在喉咙里。
盛夏闷热黄昏,滨港水汽蒸腾,海水蓝和绿融化,洇湿葱茏树。宋知雨在美术馆二楼落地窗往下看,罗马帘懒懒地卷半,水池里溅起涟漪无数,原来是下雨。
临近展览结束时分,人群陆陆续续散,几位参观者没有带伞,缩在檐下避雨。
美术馆濒临港湾,离他家并不远,他也不着急回家。雨声从四处漫过来,三楼酒吧正在试营业,电音断断续续,很快被,bao雨声吞没。
宋知雨双耳雨声嗡鸣,此刻近乎失聪。他处于种微妙失衡时刻,耳不能听,连带着目不能视,手扶着过道紧闭窗户,扇扇地抚摸过去,慢慢地向出口走去。
旧时代雕塑雪白,他认得出他们名字和年代,空空眼眶里是未被强调眼珠,好像因此才能无惧后世人们各色眼神。尊尊雕像尽头,窗户上雨水投下短暂阴影,流淌着,渐渐,生出个人影来。
周襄齐坐上车,心想,这件事情要不要跟表哥说呢?可是又显得他嘴碎又八卦。也就作罢。
这个小小插曲很快就结束。
七月初,气温飙升,衣衫汗湿、蝉鸣欲嘶时节,宋知雨搬家。新家离公司更近,靠近滨港,晚上睡觉时候能偶尔听到老式船只汽笛声音。
宋知雨每晚睡前都想,好梦,好梦。祝所有人好梦。
七月末时候,他简简单单地过自己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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