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境况他没熬几年,军中就没人打得过他,也没人比他更心狠手黑。他也习惯整个冬天都穿着结冰铁甲,反倒不觉得有多冷。
很多痛苦都是可以逐渐麻木习惯,比如说寒冷,比如说世人厌恶与排斥。
进宝见薛晏不说话,也不敢再搭腔。
他被以全家性命做要挟,赶鸭子上架地认这个主子,本就知道他阴沉可怕。接触多他才知道,他主子比他想象中更可怕。
就这个不怕疼、不怕冷,独自在暗处筹谋布局人,对自己尚且这狠,对别人能不狠吗?
清平帝圣旨里还装模作样地关心他两句,让他养伤为重,择日再搬到淑妃宫里。
薛晏知道,肯定是淑妃不悦,在宫中闹得厉害,不然清平帝也不会另外关照,让他先在自己宫中养伤。
薛晏略盘算,就知这个没脑子淑妃能得帮上自己忙。他象征性地养几天伤,恰定在今天,收拾起为数不多行李,带着进宝人,跟着鸣鸾殿来接他人来新住处。
清早天还没亮,宫中已经飘飘扬扬下半夜雪,此时汉白玉地砖上积厚厚层。薛晏踏着雪,默不作声地行在宫道上。
今日尤其地冷,薛晏没有冬衣,只穿着薄薄身衣袍。进宝跟在他身边,将几身秋装口气全套在身上,裹得像个臃肿大粽子,却仍在不停地发抖。
君怀琅怕君令欢冻着,本要让她留在房中,改天再学琴。可君令欢不依,见着下雪更加兴奋,硬要跟君怀琅到院子里弹琴。
君怀琅向来拿她没办法,只好让宫女伺候着她喝碗热汤,又给她裹上狐皮披风。
待两人在亭中坐定,君令欢抬起头看向亭外,不由得感叹道:“真好看啊!”
君怀琅顺着她目光看去,就见亭子金色琉璃瓦飞檐上纱幔飘荡,亭外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天上大雪纷飞,飘飘扬扬地往下落。
君怀琅却忽然想道,不知道那片枫林,此时是什模样呢?
进宝除什都听他,指望他保住自己条小
“主子,您不冷啊?”进宝不由得小声问薛晏道。
薛晏瞥他眼,并未言语。
他自幼生活在燕地,那儿比长安入冬早得多。燕地贫瘠,又养许多兵马,到冬天,没有冬衣御寒是常有事。
他七八岁时就被燕王养在军营中,吃穿用度与普通士兵没有半点区别,也都忘自己过多少个刺骨冬天。
甚至他刚进军营那年,军中关于他煞星流言甚嚣尘上,他入营第天,就被几个兵油子按在雪地中殴打,冻得浑身都失去知觉,连疼都感觉不到。
他脑中又不受控制地出现那双琥珀色眼。他淡淡收回目光,将手按在琴弦上,不再去想那些有没。
君令欢虽然喜欢雪天,却是畏寒,没弹几下就冻得伸不出手。她却仍不愿回去,撒着娇偎在君怀琅身边,让他弹琴给自己听。
君怀琅向来拒绝不这小姑娘要求。
于是,薛晏来时,还未走进鸣鸾宫宫门,就听到悠扬顿挫古琴声。
约是十天之前,他收到圣旨,要将他过继到淑妃膝下。薛晏不必细想,就知道是淑妃在宫中得罪什人,教人家想方设法地把他这个煞星塞进淑妃宫中,定是要闹得她鸡犬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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