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这个时间,他家主子还要再在书房工作个来时辰,才会回屋歇息。却不料,他主子路打着伞送世子殿下进屋,自己也跟着进来,在寝房桌前兀自坐,就寻本兵书静静地看。
这系列动作,
他本打算让拂衣去寻间空院子,或找个闲置厢房或碧纱橱将就晚。若是真搬到薛晏院中,薛晏住哪里去?
他犹豫,跟在后头进宝就懂个中意思。
作为主子得力狗奴才,不仅要猜透主子意思,还要在主子说不出口时候,替他将意思表达出来。
“世子殿下不如先到王爷院中坐坐。这儿这会子这乱,连个坐地方都没有,时半会也整理不好。”进宝笑嘻嘻地插话道。“您今儿个刚淋雨,奴才煮点儿红枣茶,您去,也省得奴才送来。”
君怀琅正想说,自己今日没怎淋雨,反倒是他主子淋透,可紧跟着,旁边薛晏就跟着嗯声。
毕竟是自幼受人伺候长大公侯少爷,自然也不会处理这种房子漏琐事。
他看向薛晏时,目光中还存着几分茫然。
薛晏心口被软软地撞下,接着侧目看向跟在身侧苏小倩。
苏小倩点头应道:“回王爷,奴婢会处理。今夜先替世子殿下将屋顶补好,待明日天晴,再重新来修。”
她自幼家中贫困,金陵雨水又多,免不年年都要修修屋顶。故而在这件事上,她还是颇有经验。
东边院中君怀琅也没想到,巡抚府屋顶竟会被冲垮。
说来,巡抚府也建有些年头。历任巡抚都在这里下榻,住个两年便又搬走,紧跟着又要迎接下任,故而少有人会专门修整它。
到今年,雨水从开春便充沛极,屋顶缝隙里都生青苔。今日再教雨骤然冲,便将他屋顶瓦片冲坏些,雨水顿时漏到房中。
这下,满屋子长安来下人都乱手脚。
正在众人又是堵屋顶、又是抢救物品时候,拂衣匆匆跑进来。
君怀琅看去,就见薛晏已经接过进宝手里伞。
“走吧。”他说。
君怀琅便这般稀里糊涂地跟着薛晏,到西边院落中去。
——
此时刚刚入夜,天色还不算晚。进宝将君怀琅请到薛晏主屋之中,给他上茶,又寻来些书本给他消遣。
薛晏嗯声,对君怀琅道:“先去那里。”
君怀琅愣:“嗯?”
向来不喜同人解释、什话都只说遍广陵王殿下耐心地开口道:“你这里今夜住不得,待到明日整理好,你再搬回来。”
君怀琅有些犹豫。
虽说自己这里确住不得,但是对面院子是他收拾,他清楚,那院里主屋中只有张床。
“少爷,王爷来。”他说道。
君怀琅此时正站在旁侧看他们补屋顶,闻言侧过头去,就看见薛晏在廊下收伞,从片灯火朦胧夜色里走进来。
他抬头,先往君怀琅屋顶上看眼。
屋顶被淋坏好几处,雨水连着檐上积水,簌簌地往下流,将屋里桌椅、床帐和地毯都淋湿不少。房中丫鬟小厮们显然也没什经验,此时忙里忙外,乱成团。
而站在旁侧君怀琅,虽仍是那般安静清冷模样,但也能看出几分不易察觉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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