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有些低,带着微不可闻颤抖:“怪。”他说。
就在这时,进宝捧着伤药和纱布跑进来。
这伤药是薛晏在燕郡用惯,在治皮外伤上颇有奇效。此时已然是半夜,外头医馆早便关门,也值得拿现成药来对付着用。
但这药落在伤处,却会有火灼般疼。
平日里,即便是入骨伤
君怀琅手心不停地流血,将枕头和被褥都染上血渍。他鲜少受伤,更别提这样刀伤,此时疼得额头泛起冷汗,嘴唇也有些失血色。
可他看向薛晏,却觉得薛晏似乎比自己还要疼几分。
他从外间进来时,看到自己手,琥珀色瞳仁都微微有些震颤。紧跟着,他便两步上前来,将自己手捧起,按着手掌根部,替自己止血。
他自始至终都言不发,但君怀琅能看见,他神情冷肃,嘴唇紧抿,眼底有些红。
甚至握着自己那只手,都在微微地颤抖。
在门口守夜进宝听到他主子命令,匆匆跑进来,就看到眼前这般景象。
他家主子穿着寝衣,披散着头发,甚至衣襟都没顾得上拢起,此时正敞着,露出肌理分明胸腹。而他此时面色极为难看,手里捧着……捧着世子殿下手。
那修竹般修长漂亮手,此时手心殷红血,看得进宝都愣在原地。
恰在这时,薛晏看见他。
“愣着做什?”他主子眉眼沉,神情冷得可怕。“去取纱布和伤药。”
当夜,君怀琅宿在薛晏床榻上。
他向来不大认床,但乍到新环境中,也会有些不习惯,却没想到,薛晏榻上檀香似有安神作用,他躺下没多久,便沉沉地睡过去。
入夜,雨渐渐停。
轮月从云层之中漏出些许,柔柔地散发出暖色光亮。
君怀琅睡梦中翻个身,将手往枕下探去。
君怀琅反而忍着疼痛开始安慰他。但想来似乎不怎奏效,薛晏听到他安慰,抬眼看他眼。
顿时,眼底血色弥漫到他眼眶上,让这冷戾青年面上,染上几分泫然欲泣色彩。
那双眼睛里心疼和自责,几乎要漫出来,教君怀琅连忙抬起那只完好手,落在薛晏宽阔紧实肩膀上,轻轻拍拍。
“没事,不怎疼。”他面上甚至挤出几分温和笑意,哄孩子似。“也是怪,睡觉总有这个习惯……”
“怎可能不疼。”薛晏忽然打断他。
进宝连忙撒腿出去拿。
薛晏吩咐完,又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反倒是坐在床上君怀琅,这会儿疼得脸色有些白,却还是温声安慰他:“没事,能感觉到,伤口不深,包扎下就好。”
他着实没有想到,薛晏枕下,竟然藏着把锋利匕首。
恰在他睡梦中将手放进枕下时。匕首刀刃划过他掌心,划出道锋利伤。
这是他睡梦中习惯性动作,喜好将手垫在枕下睡。他夜里总是手凉,往枕头底下压,没多久就能暖和回来。
但骤然,股锐利疼痛划过他掌心。
——
薛晏院落渐次亮起灯。
先是守在君怀琅房中拂衣听到动静,起身便被君怀琅吓跳。紧跟着,外间薛晏也被吵醒,翻身起来,便到里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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