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敢拦着他,因为他是功力深不可测林盟主,而且现在走火入魔后,脑子还有点不好使。
在碰到白棠之前,他直都不知道,为什自己突然想学琴。在碰到白棠之后,切都有答案。
为什想要学琴呀?
因为想弹给你听。
他死前抱着琴去找白棠,深绿林中,被树叶筛落日光落在琴身上,他垂眸弹首《凤求凰》,曲终,他怀着自己也说不出期待,期期艾艾地颤声问白棠,问他有何感想。
后来江湖人都知林盟主练功走火入魔,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这个位置,贪婪,渴望,嫉妒,就像曾经师父目光。
宛如死去师父从地狱里爬出,召集众饿鬼摇摇晃晃翻尸捣骨而来。让人作呕贪婪。
可是终究是不样。他不再是以前弱小林正德,他是人人畏惧林盟主,所以哪怕他苟延残喘在盟主这个位置上,哪怕那些眼睛贪婪几乎要滴血,也无人敢冒犯他威严。
他坐在盟主位置上,俯瞰着座下众人,忽然觉得好笑。于是寂静室内,静到落针可闻室内,只有他沙哑笑声。
他是林盟主,他掌握着至高权利和庞大财富,他病,珍贵药材如流水般送来,熬好药汤泛着咕噜泡沫,尝口,是漫延到心底苦味。
苍白手从漆黑土壤中探出,就像最强大蛊虫破出囚牢。
他浑身泛着恶臭,浑浑噩噩走在街道上,看到阳光下亮晶晶糖葫芦。
阵眩晕。
他从前就很想吃这种红彤彤裹着糖衣东西,那个时候他还那样小,说话细声细语,想要件东西也不敢说,所以被师兄牵着,和冰糖葫芦擦肩而过。
“习武之人,吃什糖葫芦。”
白棠思考会儿,说,曲子怪好听。
他忍不住笑。
他想起第次见到白棠时样子。那时他杀红眼,头脑是片混沌,目之所及都是发红黑,连身上疼痛都感觉不到。
那个时候,他好像置身地狱,四周都是摇摇晃晃饿鬼,它们没有人皮,伸出血淋淋手要抓住他脚踝,于是他提起刀,想要斩断切。
所有肮脏,贪婪,罪恶让人作呕,
他支着下巴,淡淡地看着药师,药师说话被他自动过滤去,他听到只有徐徐风声和清脆鸟啼。
英俊而苍白男人笑下,轻声道:“想吃糖葫芦。”
口若悬河药师当即卡壳,怀疑自己听错般不确信道:“林盟主,您说什?”
“说,想吃糖葫芦。”
药太苦,所以想吃糖葫芦,养伤太无聊,所以想要学琴。
所以往事皆不可提及,他就像那表面光鲜亮丽冰糖葫芦,其实咬上口,就会发现里面山楂早已腐烂。
他内在早已腐烂,吞噬而来功力被身体排斥,那具躯壳被折磨得千疮百孔,练功时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在次寻常夜晚,他练功时突然觉得有人在阴恻恻地盯着他,就像幼年时师父在背后窥视。
他受到惊吓,功力如细小蟒蛇般在经脉乱窜,口血雾喷出来,他瘫倒在地,浑身抽搐,他片发红黑中,他吃力地掀起眼皮,发觉刚刚让他害怕地东西,只是树枝阴影。
杯弓蛇影,怕就是他这般可笑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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