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够凶吧?
既要保持住对敌人凶狠,又不能真伤害到他,还要从中找出由头来,替他把伤治治。
真难啊。
自然,他是想今晚就给霍无咎治伤。
毕竟他才从牢中出来,后主断不会给他延医。皮外伤虽不致命,但也不好拖延。况且,江随舟作为个没见过什血腥场面现代人,即便闻着霍无咎身上血味,也有点心惊。
口气倒是挺凶,却凶得别扭,甚至带着两分抱歉和羞愧,像是从没凶过人。
他与南景交手多次,自然也听过这位靖王殿下大名。
病秧子,祸国妖妃生,肚子坏水,绝不是好鸟。
靖王为人阴森狠毒,早就声名在外。早在他十二三岁、还是皇子时,他宫中就总有尸体拖出去,死相都不大好看。他忽然开窍成断袖后,也有不少后宅里男宠叫他玩死,如今也没剩下几个活。
但如今看来……
因此,话出口,多少有点生疏别扭,底气不足。
不过,幸好他嗓音冷淡,自有股居高临下傲慢,故而能勉强遮掩,聊以唬人。
霍无咎并没搭他话茬。
他垂下眼,淡淡看落在地上红盖头眼。
冷淡极,带着与生俱来倨傲。分明是副听凭处置模样,却又气势凛然,让人半点都不敢上前。
来,皇位却是他叔父去坐,他叔父死后,继承皇位也是他叔父之子,而他却独自领兵回阳关,终身镇守在那里。
想来怎都是个讲义气人,自己若不辱他,反敬他几分,三年之后,他想必不会杀自己。
只是……
他看向霍无咎。
如今自己身份,是南景亲王,而面前霍无咎于他来说,当是仇敌、叛党。
但是他知道,不行。
自己作为朝中唯亲王,府中都是些什人,他还不清楚。这也是为什,他方才要将所有人屏退出去。
敌国人送进来,他就上赶着为对方治伤,自然是不合理。但若两人独处夜,明日再替对方请大夫,理由就够。
所以……
江随舟不着痕迹
夸大其实。
而那边,江随舟只顾着门心思斟酌自己措辞,并没注意到霍无咎稍纵即逝打量。
他顿顿,接着说道。
“明日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即便要死,也别死在这。”说着,他转过身去。“此后就老老实实待着,少给本王找麻烦。”
话说完,江随舟悄悄松口气。
江随舟稳着心神,接着开口。
“刚从牢里拽出来,就送来本王这里?皇兄是当本王如何荤素不忌,以为本王这还能下得去口?”
他极尽自己所能,说出些刻薄话来,话说出口,别扭得他后背都有些打哆嗦。
霍无咎目光从地上红盖头上挪开,轻飘飘地扫过江随舟。
就见那人站在灯火中,腰背挺直,目光沉冷。那双眼尾上扬狐狸眼,在红烛之下颇为潋滟,红衣将他眼尾那颗红色小痣衬得愈发地妖。
他若是上来便刻意示好,那定然会引人猜疑,反而会适得其反。
所以……
江随舟缓缓吸口气,冷冷开口。
“浑身血味儿,闻得人恶心。”他冷笑声,道。
他自幼虽说家庭不大幸福,但家教却颇为严格,故而从小彬彬有礼,从没对人说出过这样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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