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随舟在书房中直待到暮色四合。
早便有请柬递来,是工部两个*员请他夜里去喝酒。江随舟初来乍到,连自己酒量怎样都不知道,想来想去,还是不敢仓促去赴宴。
于是,他拖会儿,干脆让孟潜山亲自拿着帖子去回,说他昨天夜里没睡好,受风寒,今天在府上养病呢。
也幸而他是个出名病秧子,故而这借口找得颇为顺利,那两人也没再强求。
待处理完这事,江随舟才出书房。
但这会儿,她股脑儿地骂完,房中却静得落针可闻。
她喘几口气,皱眉四下看眼。
便见满屋子侍女,各个儿低垂着头,像群鹌鹑。
桃枝打量她们番,不悦地皱皱眉。
怎,今儿屋里多个小妾,就把她们吓成这样?不过是个路都走不残废,有什可怕。
但他从不会对女人动手。
但是只这冷冽阴戾眼,也让桃枝吓得哆嗦,不由自主地后退步。
接着,她回过神来。
她这是在做什?这残废居然还瞪她,她竟然还怕?
她有什可怕,反正王爷今日也不在府中!院里如今独她说算,她就不信旁奴才敢去跟王爷嚼舌根,也不信这个残废有脸去找王爷告状!
热气腾起,整盅汤顿时全泼在霍无咎腿上,沿着衣袍布料,淋漓地往下滴。
四下侍女们发出阵惊呼,后头孙远也惊得跳起来,匆匆扯过块布巾替他擦拭。
唯独坐在那儿霍无咎动不动。
滚烫汤浇在身上,即便隔着衣袍,也依然是疼。
但是皮肉上疼,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他只垂下眼,看向他双腿。
虽然自己房里如今塞着头凶神恶煞病虎,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吃晚饭。
却没想到,刚走到自己主屋门口,他便正好听到桃枝在阴阳怪气地责难霍无咎。
那丫鬟正站在桌前,将坐在轮椅上霍无咎挡得严严实实,此时正叉着腰,尖锐嗓音远远就能听得到。
孟潜山看到这场景,脸色变便要开口,被江随舟抬手,制止住。
她冷哼声,转身便要走出去。
却在回过头时候,看到站在房门前两个人。
桃枝腿软,噗通跪下去。
“王……王爷!”
——
桃枝立马眼睛瞪,冷笑道:“怪奴婢手下不留神,不小心绊跤。只是主儿竟不知道躲开些,不然,也不会烫到您。”
接着,她抬眼,便看向后头孙远。
“你这奴才怎也这般笨?让你在这儿伺候,是让你给主儿推轮椅,在那儿杵着做什?笨成这样,明日还出去扫院子算!”
平日里王爷本就在安隐堂待得少,孟潜山又是走哪儿跟哪儿,因此她素日在这院里作威作福惯。
周遭下人,自然是想骂就骂,骂完,还会有几个胆大些来劝慰她,替她打圆场。
他眼看着她故意将汤浇在他身上。那番举止落在习武之人眼里,是最为拙劣慢动作,但是他却躲不开。
因为他腿不能动。
这种羞辱,比肉、体疼痛来得难捱多。
片刻,霍无咎抬起眼,淡淡看桃枝眼。
她若不是个女子,他定会百倍奉还,将那滚烫汤水,尽皆灌进对方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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