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屏风,隐约能看见个坐着人影。
他顿顿,嗯声,没有再言语。
不知道为什,他特别能理解霍无咎此时心境。许是因为他学将近十年历史,光是研究霍无咎论文都写几篇。
他知道,霍无咎谁都不需要。
即便他断双腿,也不需要别人将他当做残疾人来照顾。他是生在阳关风沙里鹰隼,生命力极强,且尤其地独立高傲。
让对方在这儿受委屈,肯定不能什都不做。但是作为高傲冷酷王爷,也不能随便对对方道歉。
江随舟头疼死。
他顿顿,道:“去,先推夫人到后头换身干净衣袍。”
他需要组织组织语言。
孙远连忙应是,推着轮椅去里间屏风后。
江随舟皱眉,打断她。
桃枝被吓得哆嗦,脑门碰地,跪伏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
江随舟收回目光,淡淡道:“孟潜山。”
孟潜山立马意会,忙道:“还留着她在这儿碍王爷眼吗?拖下去!”
立马有廊下两个小厮上前来,将桃枝拖走。
虽看不到这丫鬟正脸,但是从她衣饰可以看出,正是今天中午搬箱子撞到霍无咎那个。江随舟本以为自己训斥她顿,她就不再敢,却没想到这丫鬟竟能嚣张至此。
江随舟时分不清,她是嫌她自己命太长,还是嫌他江随舟命太长。
他只静静看着她趾高气扬地发作,再看她转过身来惊讶地看着自己,再吓得双腿软,跪倒在地。
江随舟看她哆哆嗦嗦模样,有些无语。
这会儿害怕有什用?刚才对着霍无咎凶神恶煞时候怎不知道害怕?
想让他死并不容易,但想让他被关在笼中锦衣玉食地照料,却更难。
这也不是他所需要。
江随舟沉思着,原是该思考会儿措辞和对策,神思却不受控
江随舟在桌边坐下,抬手揉揉额角。
他正打算静静,却见刚进到屏风后孙远又独自退出来。
江随舟抬眼:“怎?”
孙远两手空空,站在那儿有点手足无措:“夫人说,用不着奴才。”
江随舟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屏风上。
江随舟知道,孟潜山会替他处理好。他按按眉心,走到霍无咎面前。
他腿上此时湿漉漉片,旁边汤盅上还隐约冒着热气。
被往身上泼盅汤,本就羞辱性极强,那丫鬟又是特意泼在霍无咎腿上,便更像是特意往人伤口上撒把盐。
看着他坐在轮椅上言不发模样,江随舟心下莫名有点发堵。
他费劲地收回目光。
他向来厌恶有些人这种劣根性。
他作为个千年之后人,自认对生命和人格保留着该有尊重。但是,偏偏有些人,被尊重人格,却要去践踏别人;本就是受人奴役,转头却要摆出副高人等模样去奴役其他人。
孟潜山见江随舟冷着脸不说话,忙上前步,冷声道:“桃枝姑娘,好大威风啊!您倒是还记得霍夫人是主子?奴才见您这幅模样,是把自己当成主子呢!”
桃枝颤巍巍地个劲磕头,匆匆狡辩道:“王爷,奴婢没有!是……是给夫人推轮椅小厮!他推着轮椅撞到奴婢,奴婢才不小心将汤洒在夫人身上……”
“本王是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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