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临渊落座，这才抬起头来。
鸿佑帝端坐在高台之上
龙椅上，身着织金蟠龙广袖长袍，不过五十岁模样，五官虽不出色，却自有
派久居高位帝王威严。不过他眉目向来是平静慈和，朝中民间也皆称颂他仁厚端方。
可他虽宽仁，却自有番柔中带刚风骨。
他登基后，既重整科举制度，广纳民间贤才，又为防止外戚干政，开
遴选平民女子入宫为妃先例。多年以来，朝堂风气得以肃清，当朝也出不少布衣出身清廉贤臣。
而他
方临渊在远处听到他们对话。
杀白虎之事确有其事。但那也是他领着轻骑突袭突厥王帐时，恰逢士兵们将白虎放出来晒太阳，才被他箭射死，抬回来当作战利品进献给皇上。
怎
传回京城，他就成徒手打死老虎武松？那他和赵璴事，岂不要传成化蝶双飞梁祝？
方临渊脸色难看几分。
几人时无话，直行到清宁殿前。
“怎，侯爷这样好福气，还要旁人说给你听吗？”他讽刺道。
方临渊听见这话，双眼死水似平静，看向瞿华骏。
这样好福气，给你算。他心想。
而那死灰般平静目光，落在瞿华骏眼里，却根本就是有恃无恐挑衅。
“方临渊，你真当
不敢动你！”
瞿华骏很快便感受到方临渊眼神里怜悯。
他气得就要喘不上气。
世间怎有这样得便宜还卖乖人！便是御史台里那些满口忠孝仁义伪君子也没他这装腔作势，小人，简直是个*猾小人！
他怒视着方临渊，许久，说出口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是呀，如今便是瓦舍勾栏里都在传唱，说威震西北、得陛下策勋上将军安平侯心痴恋徽宁公主，金殿之上宁可丢官罢爵、不要权柄富贵也定要求娶，而今得偿所愿，夫妇二人如鸣琴瑟。”
黄纬引着二人步上阶梯进殿，帝后二人已高坐于金殿之上。
宫女内侍分立在侧，皆低眉垂首。丈余高两排大窗前金纱垂幔，将照进殿里阳光都镀层浅金。御座前左右肃立着两只金兽，口中烟雾缭绕，弥散在金殿之中。
“微臣参见皇上皇后，愿陛下万安，娘娘千岁。”
方临渊与赵璴在殿前跪下，方行过礼，高台之上便遥遥响起鸿佑帝含笑声音：“快请起吧。来人，赐座。”
立时便有宫人上前，将二人引到旁侧坐下。
——
瞿华骏被身侧内侍和长随劝走。
直到人走远，还隐约能听见他身侧长随劝他，说安平侯十二岁时就能拉开三石弓，十四岁时还徒手打死突厥王储豢养白虎，绝非善类。便是旁侧有侍卫阻拦，少爷与他动手怕也是没有胜算。
瞿华骏恼怒拔高声音登时传来：“怎，凭他会打仗就不得吗！”
旁侧人赶忙再劝。
方临渊听得牙根直泛酸水，转头看向赵璴时，却见他又那样低垂眉眼。
似乎感受到他目光，赵璴抬起眼来，坦然又平静地对上他双目。
就好像这传闻另个主角不是他似。
这人恐怕从不会感到羞耻难堪。片刻对视，方临渊落败，默默地挪开眼睛。
而这看似深情款款四目相对，却狠狠地刺伤瞿华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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