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儿王储。”
在那仁帖木儿距他仅有三尺远时,他出声喝止住他。
那仁帖木儿停下脚步,便见那位姿容艳绝、却冰冷如雪公主正冷冷地抬眼,目光凛冽如冰。
“外出醒酒,已是乏。王储有什话,待回殿中再说吧。”
声音也清凌凌,虽有点哑,却冷艳得恰到好处。
是那仁帖木儿。
赵璴顿,停下脚步。
那仁帖木儿走近。他步伐有些歪斜,手拎着坛酒。他身上皮毛大袄上散发着股边境特有膻味,浓密胡须之下是张黑里泛红脸。
他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赵璴。
他双眼发亮,直勾勾地盯着赵璴,大步向他走来。
月色氤氲而下,珠玉映照出他身影,他却像从倒影中看见另个人。
就在这时,细微雪声从远处传来。
他与时慎二人皆耳力过人,立时便听出是脚步声。赵璴抬眼看向时慎,时慎意会,飞快地抱拳,便无声地消失在夜色里。
赵璴微微拢拢衣裙。
他裙摆染雪,看便是入过林中。梅园只此条路,他与其此时躲开,不如与那人打个照面。
赵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此时想起方临渊。
他母亲教他第篇文章便是《洪范》。
直到他认字越来越多,才知道给人开蒙识字当是《千字文》,《洪范》教是为君之道。它说天子需以皇极御下,以刚柔治民,说天子当顺天道而行,身负大法之责。
可那时他,不过是个宫婢都能随意欺辱废后之“女”罢。
他母亲却说,习字无用,需先炼心。他得在泥沼中生出野望来,才不会被践踏到脏污之下,永不见天日。
那仁帖木儿眼中登时燃起火光,像看见钟意极猎物。
他外出闲逛,竟遇见玉阎罗夫人,宣朝贵不可言公主。
那仁帖木儿舔舔嘴唇。
他四十多年来,从没见过这样美得惊心动魄女人。这样美丽高贵,看起来却有很硬骨头,愈发让他忍不住地想践踏、染污、再掰断她那副脆弱骨骼。
更让他兴奋是,这是玉
赵璴微微后撤步,眉心拧起来。
又是那样双眼。
贪婪、污浊,带着占有与凌虐兴奋。
肮脏男人向来如此。精酿而成酒水灌进他们喉中,便会浇在他们心底欲念上,令其燃烧起来,烧掉他们素日有贼心却无贼胆怯懦。
赵璴笼在袖中手微微捏捏。
他轻扶把云鬓,踏上蹊径,绕过八角亭遮挡,自然地出现在朝园外而去路上。
却在这时,他迎面听见声咬字别扭、染着酒气笑。
“哈,公主殿下?”
赵璴猛抬眼,竟见朝他走来,是个高大壮硕人影。
梅园宫灯点得不多,昏暗光亮下,像是丛林中匍匐而出野兽,堵住他全部去路。
赵璴记住这番话。
帝王之术确实令他心如铜铁,却也教他高站在云端上,看不见足下蝼蚁。
从来人命在他眼中不过是书札信件上冷冰冰数字,可是刚才,他却想到方临渊。
突厥来使耀武扬威番,都令他急得要立刻进宫,若知道江南因*员贪墨而兴起义之事,他恐怕恨不得即刻出城点兵吧?
赵璴垂眼,轻抚着腕上翡翠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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