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璴却倏然抬起眼,双眼凉冰冰,看得方临渊后背紧。
哦……对,这人似乎不大爱开玩笑。
他清清嗓子,稍正色些:“你不是消息很灵通嘛,不必说,就会从宫里传进你耳中呀。”
“你马鞍都买好?”赵璴
吴兴海马不停蹄地派人去查。
消息送回来时,正午刚过。送到正堂中饭菜已经渐凉,殿下还在窗边,尚未写好送去东厂信。
“回殿下,查到。”吴兴海说。
“说。”
“安平侯似乎并无异动。”
锦缎上燕子冷冷地与他对视,像是面镜子,映照出他眼中全部焦躁烦闷。
赵璴将绣绷扣在旁。
敲门声便在这时响起来。
赵璴抬眼,便见站在门外是吴兴海。
“方临渊来?”赵璴问道。
片刻,他复又团起那张信纸丢在旁,搁下笔去,拿起放在座边绣绷。
上头是才打过花样图纹,细长针尖刺破锦缎,赵璴缓缓地呼出口气。
他偶尔会觉心绪不定,这是再正常不过件事,自与方临渊要走无关。
他眉眼低垂,手下针线翻飞。
他这两年愈发爱靠刺绣来平定心神,针脚与丝线根根排布,既要周密繁琐,又需轻重得宜,牵引穿刺间,宛若步步设下天罗地网局。
方临渊入宫那日,赵璴就知道鸿佑帝让他离京事。
当天下午便有人来告诉他,说方临渊回府之后就去拜见宋照锦,向她辞行。
赵璴那会儿正坐在窗下给时慎写信。朝中今早送来消息,说鸿佑帝已经答应桑知辛,派遣江南科举出身兵部*员储佑南下,督促当地守将平息圣莲教动乱。
听见下人来报,他笔停停。
团墨瞬间在信纸上洇出个污点,赵璴眉眼敛,将那张信纸默默地团在旁。
“问你他去哪儿?”
“安平侯……午膳过后,便到市集上买马鞍去。”
——
赵璴演得兢兢业业,方临渊却实在没他这个定力。
看着周围没人,他轻轻用肩膀撞赵璴下:“你不是早就知道?旁边没人,就别演。”
门外吴兴海愣,继而摇头道:“奴婢是来请殿下用午膳。”
“他去哪儿?”赵璴又问。
“这……”吴兴海张张口,继而飞快地行礼道:“奴婢这就去问。”
五殿下神色这样冷凝,定然是有要紧事,是他这做奴婢失察该死。
殿下都已下令要查安平侯踪迹,那只怕此人不是私相授受、便是走漏要紧消息。
只是,飞燕衔春图案渐渐在他手中染上色彩,他心下烦乱思绪却仍旧没有平息。
会若方临渊来,他恐怕不知如何面对他。
他想必是很雀跃吧,兴致勃勃地,像是给他带来多好消息。
那双眼定然也是亮晶晶,闪烁光芒会像塞外雪般澄澈晶莹。
赵璴眉心微凝,手中浓黑针线穿入绸缎,来回几针,绸缎上轻盈翻飞燕却生出副阴沉冷冽眼睛。
“知道,下去吧。”赵璴另起张信纸,并未抬眼。
下人应声退下。
赵璴独坐在原处,悬许久笔,却只在信纸上落下滴新墨迹。
方临渊要离京,他是早知道,那时也默许,只觉如此对谁都方便。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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