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摘……面具?”他后半句话小心地压低声音,问道。
别乞讨他目光……
只见方临渊又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还咳嗽吗?”
赵璴看着他,心里那道声音几乎扼住他脖颈,质问他,是否连最后点尊严都要丢掉,丢在方临渊马前,求着他践踏。
而他回应,则是两声细微、压抑轻咳,仿若他早被冷风
只是那人似乎不大习惯穿这样衣服,衣袖都要跟缰绳拧成股。他纵马边驰骋着,边还将胳膊和袖子扯来扯去,将他肩背都勒出身形痕迹。
那人就这撞入赵璴眼中。
只瞬,猛地撞进他心口里。
他感觉到,他心上那支被他把掐断枝叶又疯狂地生长起来,在他手足无措间,蔓延缠裹,顷刻间便将他清理得干干净净心脏裹死在其中。
他明明想好,该有尊严,该有冷静,别再耗费心力去勾缠他、吸引他……
片刻,他缓缓睁开眼,只觉心下死水片,仿若恢复那种令他安宁状态。
这该是他想要,却不知为何产生种不知来由低落。
像是在逼迫自己丢掉样极其重要东西般。
有什重要?不过是剪去心上横生而出无用枝叶,避免它们像寄生虫般,将他心血汲取干净罢……
赵璴搁在膝上手,却又轻轻捻下。
情爱,合该都是假才对。他如今这般,恐怕只是被吴兴海句疯话迷惑心智,在情爱这虚妄之物上纠缠不休,以至于真将自己当成方临渊夫人,当成他附庸。
赵璴搁在膝头上手缓缓收收。
幸好,他素来清醒理智,即便偶有失足,也会很快觉察醒悟。
马车静静地驶在深夜街头,木制轮毂碾压过砖石声音清晰可闻。赵璴也在这冷冽坚硬声音里,垂下眼,深深吸口气。
他把掀开车帘,外头冰冷夜风当即灌进来,将他黑发猛地扬起。
赵璴心里那道声音磕磕巴巴,又急又慌连气息都是乱。他紧张地警告着,却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混乱。
赵璴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再忍住时,已经需要他咬紧自己齿关。
他从前对此,向来是应对自如……
直到那人扯缰绳,骏马扬蹄嘶鸣,跟在他车厢旁侧。
只见方临渊看见他,脸上当即露出忧色。
哒哒。
忽然,他岿然不动心脏跳动下。
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清晰。
赵璴骤然意识到,是窗外马蹄声音。
他借着打起车帘回头,便见是夜色下暗红骏马。马上那人穿着他衣袍,雪白衣袂与广袖在夜色下飘飞。
他便这样让冰冷风将他浑身吹彻,以此强令自己心脏平静下去,夺回自己理智思考能力。
到此为止,再不可有第二次。他该有为人自尊,也该有多年惯习冷静。他心力要用来处理更紧要事情,而那些谎言、伪装,也不该用在哄骗个男人上。
他在心中念诵经文般飞快地告诉自己,心里那道声音在冷风之下平静异常。
唯独他搁在膝上那只手,不受控地来回轻轻捻下。
那是今日在船上,他抚过杯沿那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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