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如故拿眼角扫搭他眼,眉眼带出笑意能轻易叫人心魂荡:“浮春定吧。”
罗浮春对这个师父纵使有百般不满,瞧见他这张面皮,气性也就散大半,道声夜安,便拂袖而去。
他在回廊转角处站定,望着进入卧房中封如故,蹙眉轻叹声。
罗浮春本名并不叫罗浮春,是处新兴道门萧姓二公子。
十年前,封如故救人里有他兄长萧让。
封信毕,常伯宁将信件折起,横指抹,纸张便化为鹤形流光,钻出青竹殿。
团白光沐雨而行,消失在夜色之中。
“静水流深”位于风陵后山,清净远人。孟夏之时,草木日夕渐长,草香怡人,清影拂衣。
如果没有这场恼人大雨,以及不合时宜血案,此时正是赏月好时间。
罗浮春问:“师父,您要传书把桑师弟叫回来吗。”
文家人还沉浸在丧女悲痛之中,没心思去解这个杀人字谜。
封如故与文慎儿虽无真情实分,且聘书在几个时辰前方才退还,但文家人悲痛间,第想到还是要让风陵替他们撑腰做主。
等安抚完使者、说定风陵会给文始门个交代时,夜已深,雨未停。
封如故说要回“静水流深”休息,常伯宁交代罗浮春,定要照顾好他。
罗浮春道声是,打着伞,从旁护送师父回家。
常伯宁道:“不可。”态度坚决。
“死是未婚妻。”封如故说,“‘封’字收笔,用是未婚妻头颅。这事就算不是干,也与脱不干系。”
“聘书已还。”
“天下不知。”
常伯宁:“既是如此,你更不能下山。这是有人刻意逼你出山。”
罗浮春感念恩德,又仰慕封如故,方才来风陵求艺,三拜九叩才入得山门,又软磨硬泡多时,才得封如故首肯,收为徒弟,入“静水流深”。
入内门第日,他满心惴惴,可拜倒在封如故脚下时,他什都顾不得,欣喜得膝盖发软,周身阵阵打哆嗦。
在他面前,是道门中最年轻
封如故:“你传吧。”
……他就知道。
他家师父连提笔都懒,怎可能下山。
罗浮春习以为常地询问:“师弟回来还需些时日,是下山去寻师弟,还是等师弟回山来,再和师弟同出发?”
……根本没把封如故算在同出人员之列。
师弟离开后,常伯宁沉吟半晌,摊开纸,撰写书信。
常年养花,淡淡杜鹃花香早已浸入他骨中,落笔时,书页也沾些许清香。
若不是有人设计,师弟又执意下山,常伯宁也并不想动用这层关系。
但是……
唉。
“好师兄。”封如故把朱砂笔挂回笔架,拿指尖拨弄下笔架上高悬狼毫笔,“道门中精明人有不少,或早或晚,总会有人发觉杀人者是冲着来。有头有脸各道门、寒山寺、灵隐宝刹,都有修士死难。不早些下山,给出个交代,怕是要被各家集体打上风陵、讨要说法。”
封如故谈论人命时过分轻佻模样,叫底下来报信青年罗浮春微微皱眉。
他不得不打断他们:“师父,文家来人……”
无需他多言,文家使者去而复返身影已经出现在青竹殿外雨影之中。
当然,他们不是来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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