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不急着回去,又把暗中跟踪如骗出来,封如故索性赖上他:“大师,共乘剑,坐观夕照,如何?”
如对此人心血来潮无奈已极,以指节探他额温,发现温度退不少,便半命令道:“回去休息。”
他本想用佛珠直接将人带走,但惯性地抬手,才发现佛珠早已断成离珠,散入沉水之中。
封如故趁势撒娇:“不想回去。也走不动。”
……既然知道见他,自己就会心软,不如暂时不见。
如眉心微皱,刚想问,封如故便笑吟吟地拍拍他肩:“你安心罢,刚才只是去见卅四叔叔,不是要做坏事。”
如怔。
片刻过后,他才反应过来,封如故误会自己从刚才路跟踪他到现在,是怕他又惹下什出人意料麻烦。
封如故将话说到这份上,如也不好解释,自己从他出剑川起就跟着他,只是怕他身体有恙时身侧无人照料罢。
以为他是头晕目眩、跌下树来如闻言心松片刻,长睫垂落,避开他眼睛,好像只要如此,二人便没有像现在这般亲昵:“若贫僧不在,云中君还会这般随心所欲吗?”
“你不是在吗?”他笑嘻嘻地伸手扣住如颈后:“赌大师慈悲心肠,不会舍得不管封二。”
如环住他腰身手掌紧,将他半放半扔下来:“……胡闹。”
封如故在心里咦声。
隔着层衣服,封如故都觉出,如揽在他腰间手掌好像有些出汗。
告别卅四,封如故披衣沿河缓缓而行。
他有家可回,却并不很想回去。
沉水清寒,但终归是天水,格外养人,水边应季、不应季各类树木丛生丰茂。
封如故在林间兜转几圈后,攀上棵花梨木,坐在树干上,摘豆荚,剥开,在掌心细细筛选。
直至天色微黯,夜蝉疏疏,封如故才结束他不务正业。
他冷硬道:“这样最好。”
话刚出口,他便有些懊恼地低下头去,低念声佛号。
不知怎,每每面对封如故,他满腔情绪就难以收拾,恨不得满溢出来。
封如故则略感酸涩,笑声。
他想,果真这般讨厌吗。
封如故想,大概是沾上夜露吧。
另边,如盯着自己手掌,估量他腰围最多只得三掌,着实太细些。
但他很快觉出自己这样测算简直是多此举:“回去吧。”
“不回去。”封如故却说,“心中有事,不想回去见师兄。”
既然知道七花印会再破次,何必惹得师兄担忧?
他长腿抬,竟不带任何灵力,从离地十数米梢头纵身跳下!
林中道久候身影顿,在察觉到他确然没有动用半点灵力后,身形疾掠,僧袍惊起几片花叶,将即将重重跌到地面封如故拦腰接个满怀。
……就像接住个从天而降酹酒花神。
注视着这张因为劳累而泛着淡淡红晕脸,如面上表情依旧寡淡,表情、声音似乎永远不会为外物所动,与封如故这样近身相拥是如此,尾随被抓现行也是如此,叫封如故都有几分佩服他这种拿捏得当从容感:“云中君,你这是做什?”
封如故理直气壮道:“爬上来已是累极之事,再要依照原样爬下去,可不是要封二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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