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那个有些花名淸倌儿?”
封如故:“是。”
丁酉嗤笑声:“哦。魔道叛徒。若捉到他,自会把他脑袋挂在牢门前,供你们日日观瞻。”
此言出,便足可证明林雪竞清白。
不少小道们暗自羞愧起来。
——他是在林雪竞院子中倒下。他想,哪怕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想明白他这点心思后,封如故弯下身子,再度向他确认:“真想知道啊。”
荆三钗正疑心他又在逗弄自己时,便听封如故突然抬高声音,将原本昏睡着百余人直接唤醒大半:“丁酉!!叫丁酉来!”
听到牢中封如故声声唤着自己名字,丁酉以为封如故终于要捱不住。
如果这是真,那听听封如故崩溃哭泣,是很值得他从睡梦中爬起来件事。
但他还是惯性地与封如故抬杠:“谁说鉴湖旁边就是西湖?”
封如故:“说。中间山水城郭,都被手抹掉啦。”
荆三钗:“瞎扯。”
封如故不容置疑:“你别说,听说。”
他望着墙上投下人影、物影,天马行空地描述着他这些年走过地方以及还没来得及去地方。
封如故手边摆着小罐子清水。
丁酉待他们标准极低,只能保证个“不死”,这些水是牢中道友每人省下口,汇聚到这里来,是他每日受剐得来进贡,很是珍贵。
封如故大方地蘸水,仔仔细细地涂荆三钗嘴唇,又给他擦脸。
鲛油灯在潮冷墙壁上拉出无数虚影,大片大片,像是山川,像是流水。
荆三钗和封如故样,呆呆望着墙上倒影,小声说:“真像鬼影。”
这些天来,他们中至少有十之七八,将林雪竞视为出卖他们叛徒。
面对丁酉面上得色,封如故点头,言道破:“也就是说,你们还没捉到他
他来到牢中,看眼狼藉遍身封如故,正欲开口,便听封如故问:“林雪竞呢?”
丁酉被问得头雾水,索性当做没听见,似笑非笑道:“到这步田地,你还有空管旁人?”
封如故:“问,林雪竞呢?”
丁酉兴趣颇足地反问:“林雪竞是谁?”
封如故:“当初收留们人。”
荆三钗听得有耳朵没耳朵。
他重伤在身,正发着烧,思路便转得很快,且很没有道理。
在封如故绘声绘色地描述扬州月时,他突然开口叫他:“故哥,你说,林雪竞是不是魔道派来?”
封如故伤口又疼,他掐着自己手腕,好分散哪怕点疼痛:“林雪竞?”
荆三钗:“嗯。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
“不是鬼影。”封如故道,“是山川相缪图呢。”
即使不合时宜,荆三钗也还是想笑:“哪来山川?”
“喏,瞧。”封如故引着他视线,落在墙上水墨似落影上,目光是虚,望到却像是实实在在花花世界,“那弯是鉴湖,千寻波涛,秀雅淡远……不过更爱西湖冶艳,你看,鉴湖旁就是西湖……”
他指着片蜘蛛网影,笑道:“波纹如棱,杨柳夹岸……再往那边走两步,是南屏翠峰,天劲秋正浓呢。”
荆三钗看着墙上影,竟也看出些惊心动魄美,仿佛那里山真是山,水真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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