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院中常伯宁百味缠心。
他知道,他师弟向来大胆,却从没想到他会大胆到这等地步。
常人难以出口感情之事,他能说得毫无避讳。
初初听到封如故直白地说出“喜欢”二字时,常伯宁心像是被只手狠攥把,初不觉痛,等封如故五十把自己方才悸动剖析于他,余痛才迟迟袭来,唉才晓得不知所措。
常伯宁手可提千钧之剑,曾砍断过东海恶蛟头颅,如今却在桌下懵然地轻颤着:“可你们是……”
如:“与他何谈亲厚?这不过——”
他望着手中梳匣,声音略略放低:“……个意外而已。”
……若自己与他当真亲厚,自己怎会不知道他喜欢什?
海净给他出主意:“云中君原封不动送回来,未必是不想收,说不准是希望小师叔亲手送呢。”
如看海净眼:“有何必要这样讨好他?”
众生相怜悯众生,剑尖斩石断玉,遇到柳叶,杀意便分而化之,消弥无形。
“小师叔。”海净从外走来,眉间含惑,手中捧着物,“这个东西被放在咱们院前。”
如收剑回身,束起高马尾流转如清云,微汗面容依然冷淡如万古不化冰,似乎任何变故都不会让那冰层融化分毫。
然而,下秒,看清海净手中之物时,冰层微微裂开道小小缝隙。
海净道:“小师叔,今日打点客栈里物件,在端容君和云中君屋中发现此物。想着该是两位君长之物,云中君也收下,怎又送回们这里来?”
封如故空手返回住处时,常伯宁正站在院中小板凳上,拿着把小银剪子剪葡萄。
他心中惆怅,翻来覆去也午睡不得,索性起身,见封如故贪凉,将新摘下葡萄都吃得差不多,便又动手剪下丛丛葡萄,浸在凉水里,待他取用。
阳光底下,浸在水中葡萄有如斛明珠,辉光明亮。
见封如故突然回来,且两手空空,常伯宁取来手帕净手,并好奇道:“怎?那个匣子呢?”
封如故在躺椅上坐下,架起扇子为自己遮凉:“已还给他。”
“那是最不打紧事。”封如故剥葡萄喂进自己嘴里,“不过是挂名父子而已,不在意。若是真心喜欢,这又算得什?”
“那——”
“
海净正欲再言,就见如向外走去。
不及海净再开口发问,如便道:“去把它扔掉。”
海净:“……喔。”
他没想问小师叔去哪里啊。
待换好身干爽衣衫,如携梳匣而来,即将迈进封如故和常伯宁所居小院时,他听到院中有絮絮低语,不由止步。
如开匣查看,发现梳子仍在,与自己送出去时无甚变化,不禁诧然。
不喜欢?
海净颇找不着头脑:“难道是拿错?放这里作甚呢?”
如接过匣子:“是送去。大概是入不得他眼吧。”
“这是小师叔送?”海净眼前亮,“小师叔何时同云中君这样亲厚?”
常伯宁心里陡然阵说不出欢喜:“为何?不喜欢吗?”
封如故苦笑:“……好像是太喜欢些。”
……
如在院中练剑。
小院清幽,空地却大,偶有柳枝因风而起,与剑梢稍作纠缠,便继续流于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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