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仍是不语。
封如故把剑鞘从他后脑移动到他后心,发力怼怼,像是个暧昧调戏动作。
来人身上却渐渐渗出大片冷汗来。
他们前后,立于潮气涌动河边。
四周全然无人,寂静如死。
那人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封如故:“你可以说话。”
那人含糊地:“嗯。”
封如故:“看清吗?”
那人:“……嗯。”
封如故甚至在他抬眼间隙冲他笑下。
下刻,咔嚓声,封如故径直扭断他颈骨!
百尺开外,另道青色人影见状,唬得肝胆俱裂。
他未曾想到,封如故刚才在院中放松,竟是在做杀人预演!
他知道,自己若不逃,下个被把扭断脖子,便是他自己!
他木然地望着桑落久被干涸鲜血染成赭色侧脸,木然地为师弟许着心愿。
至于离开那个人如何,他管不着。
封如故在院子里伫立片刻。
他骨头从今天入睡前就很疼,所以应该是要下雨。
这些年来,只要风变潮,他就骨头疼,比专门卜课晴雨道士算得都准。
得他眼睛刺痛。
“你是天纵奇才,是天之骄子。你十八岁时候做成事情,和落久或许八十岁也做不成……”罗浮春脸色苍白,“落久常说,师父这样人,总会有些异于常人之处。还不很相信。现在信,你异于常人,是你只爱你自己。与落久,谁也配不上你爱。”
封如故没有申辩。
罗浮春惨笑声:“师父,你既不爱任何人,为何要收徒呢?”
他用他从未有过刻毒腔调,说:“……你就该孤身辈子啊。”
空气里浮着股淡淡雨味儿。
天际滚过雷声,闷得像是碾着人
“他是你同伴。”封如故问,“你也想死吗?”
那人不说话。
封如故:“你们是什人?”
那人不语。
封如故:“谁派你们来杀徒儿?”
孰料,他刚奔出两步,便觉脑后凉。
封如故手持“明日”,用剑鞘顶上他脑袋。
然而,仅仅是剑鞘而已,就逼得那人软膝盖,噗通声跌坐在地。
封如故连看他也懒得看上眼,只低头看眼被桑落久鲜血染污手掌。
封如故问来人:“刚才,你看见吗?”
……他才二十八岁,就有风湿症。
封如故缓慢活动着肩膀,眼望着天际被乌云模糊高月,表情看不出是沉重还是轻松,只能看得出,他五官很是明艳,不逊于漆云下冷月。
渐渐,这明艳上覆盖上层说不清道不明狞厉。
毫无预兆地,他骤然腾身而起,双足踏风,几步行至五十尺开外,抬手从高树之上揪下个人来!
那人甚至没有来得及反抗,脑袋便被封如故把捏住。
荆三钗没有那个闲心劝架,只头疼为何在这刁钻时候,常师兄不在身侧:“浮春,莫要这样说你师父。”
罗浮春置若罔闻,死死盯着封如故,等他辩解,等他回头,哪怕是骂自己句。
但封如故只是在稍稍驻足后,头也不回地出门。
罗浮春吸吸鼻子,快速擦掉眼泪,回身在桑落久身边蹲下,握紧他从床边垂下手。
熊熊心火燃尽之后,只剩下缕缕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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