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被他吓跳,后退两步,却没有离开,而是蹲下来仰视着他:“你有心事。”
柳元穹咬牙:“与你何干?!”
“小僧前去寻人,而你在小僧必经之路上。”小和尚认真道,“这算是缘分,你事情,自与小僧有关。”
柳元穹红着眼想,哪里来花和尚。
此处不是燃祈福灯广场,只凭盏小小佛灯,两个人都看不清对方长相,这倒让柳元穹安心些。
来人拍拍胸口,感叹道:“哎呀。”
他将佛灯挑高半尺,可在照到柳元穹满是泪水下巴时,便将灯体贴地放下去:“阿弥陀佛,是小僧惊吓到施主。”
柳元穹慌忙擦去眼泪,略抬起下巴,端出长右门少主架子:“无妨。”
柳元穹顺着仅剩线光看去,发现来者是个脑袋冒着青茬茬小和尚,正满眼好奇地望着他瞧,不像个木讷内向样子。
他脸红起来,再次欲盖弥彰地用袖子挡住自己脸,发力擦擦:“别用灯照眼睛。”
而从结果看,哥哥他们制止封如故z.sha,确是救封如故命!
现在,封如故活着,封君得名,天下闻达,他哥哥尸骨却腐朽在“遗世”荒牢中,变成墙上抹污血。
柳元穹很想恨封如故,但他同样做不到。
冷静下来想想,就能知道,他根本不是欠封如故三块肉,是三条命!
他真割下三块肉,就妄想偿尽恩情,才是无耻之尤。
这边,自是有人春色满园关不住,但在柳元穹那边,就几乎是愁云惨雾。
他坐在黑暗里,顶着面上肿胀红痕,咬牙切齿地抹着眼泪。
受辱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
彼时,在“遗世”之中,十四岁柳元穹受够这世上最大屈辱。
他身受重伤,陷于混沌之中,根本不知道封如故为众人换命事。
但他想要独处消化情绪,因此言语间难免带几丝尖刻:“你不用念经去?”
“不用。”小和尚蹲在地上,“才归山
小和尚乖乖哦声,将佛灯提得更远些。
他没有说些什高深佛语来宽慰柳元穹,也没有无视他苦痛,只表达出最朴素担忧:“你没事吧。”
柳元穹嘴硬:“有什事儿?”
小和尚然:“呣。……你有心事。”
柳元穹被他戳穿,羞愤难当,即刻抬高声音呵斥他:“走啊!”
换言之,他根本就还不这情分,除非他当即割脖子去死!
柳元穹这些年受父亲栽培,亦有成长,只是,每每面对这段不堪回首记忆,他所有年岁便都虚长。
他气得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眼前阵阵发着黑。
在他要把自己活活气死时,个矮小身影挑着佛灯路过他身前。
灯芒闪,个路过得毫无准备,个哭得旁若无人,双方都被齐齐吓跳。
他只知道,哥哥被人拖出牢门,惨叫声响数个时辰,喊得柳元穹死去活来,颗心被碾碎次又次,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不断张合着嘴唇,无声唤着哥哥名字。
……哥哥再没回来。
只因为哥哥多说句话,触怒那封如故!
倘若封如故后来死,柳元穹不会再多说什。
但事实证明,哥哥说得没错,确有人来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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