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下雪。”
寒山寺冬日素来少雪,封如故去岁被如带回寒山寺时,冬日里没有下过场雪,只是单纯地冷着,而那时,封如故对外界感知很是迟钝,正热衷于扮演出墙红杏,还着实让如头疼几日。
今年,这场大雪落得可谓声势浩荡,整整日鹅毛雪,下得天地都静。
素雪纷纷鹤委,清风飙飙入袖。
寒山寺旁不远河流上泊着只乌篷渡船,船上覆上层雪顶,船夫打起面青旗,示意停工,不再摆渡,自己则提钓竿,兀自行那
封如故睁开眼,看清眼前人容貌,恍然如梦,头扎进她怀里。
小六:“……?”
然而,片刻之后,正欲撒娇封如故及时收势,重新抬头,打量她番,缓缓往后挪去。
他小声嘟囔:“看错,不是你啊……”
猫习性,封如故这十年学个十足十,如今学来,也是驾轻就熟。
经过年人世生涯,“人柱”小五对封如故那曾经浓烈万分男女之情,已尽数转化为母性。
她自作主张地从如衣架上摸来件僧袍,披在封如故身上。
封如故睡得很香。
在衣服披上肩时,他缩缩身体,软声唤道:“……阿爹,阿娘……”
“人柱”绕他飘圈,小六俯身抱定他,满怀感情道:“阿娘在这儿。”
出去游世。
他已长大。不是十三岁、无法保护义父小红尘。
……
年尾将至,僧众们没有过年习俗,但山外人对这年度、辞旧迎新日子,很是看重。
寺中前来敬香之人络绎不绝,为求寺中安全,如外巡时间增多,然而天之间,他总有八个时辰,是完全属于封如故。
他懒洋洋伸个腰,从地上捡起滚走栗子,留给自己,并拣炉上另外七八个烤好栗子,塞到“人柱”手里。
……丑东西看多,也不那丑。
立在廊下,封如故突然感觉脸上有细细颗粒感。
他抬手摸下脸颊,仰头观天,神情困惑,不解这是何物。
现今“人柱”,要比神智模糊封如故更加见多识广。
她其他几名兄弟齐沉默,不想承认自己就这晋级做叔伯婶姨。
她怀抱像是云朵,封如故放松心神,继续软声讲着自己心事:“……嬷嬷病,要请大夫……”
午后时分,天空已见阴晦,封如故脸在天光下呈现粉白色,缩手缩脚,小孩子似,叫小六更怀慈母之心。
她正想着该当如何安抚他,就听身后传来“喀”声脆响。
颗板栗被烤得蹦出炉边,骨碌碌在地上打几转,被烤裂壳内露出内里鲜黄灼热果肉。
后来,如见封如故和小灰猫都对廊下挂着风铃产生极大兴趣,就在封如故颈上系枚铃铛。
他果然很喜欢铃铛声,常常在半夜醒来时,下床在屋里走来走去,铜丸碰银壳,弄出室清脆活泼铃音。
新年第二日,寒山寺间香火愈旺,在南山小院里,已经能日夜不绝地嗅到檀香气。
灰猫逃出去看热闹,留下懒得爬墙封如故个守在家里,靠在廊柱底下,闭眼袖手,烤着红泥抟就小火炉,在火炉边摆上圈板栗,静待烤熟入口。
“人柱”被如留下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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