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尘微微凝眸。
徐行之,你师弟,个两个,倒还真是深藏不露。
旁人或许不知徐行之此时去处,然而温雪尘却很清楚。
风陵山后山有处圣地,名为玉髓潭,乃修炼养气、塑心陶骨好去处,据说是清静君特意拨给徐行之修炼所在,其余弟子甚至无权践足。
温雪尘曾被徐行之带去游玩过,因此不费任何力气便进入玉髓清潭洞穴中。
温雪尘回首,清冷眉眼间含起笑意来:“清静君,多谢提醒。不过这人已经习惯多思多想,没法再改。”
温雪尘决然而去,青色发冠束缚下,掺白头发迎风飘飞。
孟重光立于台下,众弟子皆散去,他却未曾挪动分毫。
待温雪尘与他擦肩而过时,孟重光突然开口道:“……他自小在魔道被排挤,在正道长大,亦受排挤;现在你又要将他送回魔道去。……你为何不直接杀他呢。”
温雪尘摇轮手指紧,转头看向孟重光,凝视片刻,方才浅笑道:“你竟知道们在说什?”
会想要利用这个流落在外幼子?他再留在正道也是无益,不如送他回去。若们能扶他上位……”
“……扶他上位?”
饶是广府君也未能想到这层,他盯紧温雪尘这个年轻辈中有名心淡面冷之辈,心中也不禁泛起层层叠叠冷意来。
温雪尘自不会介意旁人眼光,自顾自道:“……正是,扶他上位。他自幼在正道中长大,送他回去,魔道与道便能长久修好,此举于行之、于风陵山,于道,甚至于魔道未来之计,均大有裨益。”
“于行之”三个字似是触到清静君心底弦,他默然下来,不再言语。
徐行之身广袖华服,坐于玉髓潭岸边,连衣带人浸于水中,精绣细织博带浮在水面之上,而九枝灯就枕靠在他大腿上,昏睡不醒。潭面上清雾缭绕,如繁华梦散,两人坐躺,场景极美,仿佛某位名士大家笔下丹青之作。
线鲜红如血魔印,终是刻骨地烙印在九枝灯眉心之中。
孟重光目不斜视:“猜也能猜到。”
温雪尘确是意外,毕竟在他心目里孟重光是白纸张,是个心只惦念着师兄、只知道笑闹混玩小孩儿,如今看来倒是小觑他:“道你向来与九枝灯相争,巴不得他走呢。”
“希望他走,但并不希望他死。更何况他死,师兄是要伤心。”孟重光微微转动眸光,与温雪尘对视,嗓音极冷,“不想和个死人争宠。……也争不过。”
温雪尘愕然。
留下这句话,孟重光居然还有心思对温雪尘勾出道天真无邪笑容,直把温雪尘笑得后背生寒,才迈步而去。
广府君尽管觉得眼前之子心思太过细密可怖,仍不得不承认这是眼前最佳之策:“师兄,您下决断吧。徐行之他——”
“听行之。”清静君闭目,“听他。”
广府君险些口气没喘上来:“师兄!”
清静君旁若无人道:“雪尘,你若能说服行之,那便不管那孩子去往何处。”
温雪尘颔首,应声“是”,拱手告辞后,他正摇着轮椅打算离开,便听得身后传来清静君含着淡淡忧浥嗓音:“雪尘,你心思过重。若是时常这般算计,于你心疾实在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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