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尘沉吟半晌:“凿些冰来。凿多些,把他浸进去,降温许是能快些。”
周北南如梦方醒:“对,说得有理。”
显然,温雪尘到来,除使殿内公子哥儿数量由个变成两个外,并无其他裨益。
“……有理个屁啊。”徐行之被房内絮絮话声吵得清醒过来,恰好听到温雪尘大放厥词,脸都白,“两位哥哥,求求你们大人大量,什都别管,就放好好睡觉成不成啊。”
九枝灯离徐行之寝殿,路寻拣着清净远人路走,倒也避开不少打量稀奇动物似眼光。
曲驰已被拉回丹阳峰面壁,留下个周北南急得抓耳挠腮,把两个负责照料徐行之弟子支使得团团乱转。
“水呢?倒水呀。”
“你你你,别在这儿杵着!烧水,水不够。”
弟子们都是未经人事、不懂该如何照顾人少年,周北南更是养尊处优公子哥儿,心以为人就像他新养那盆兰花样,只要多喝水就能活。
九枝灯跪在殿外,不敢擅自逾越,但又实在看不下去周北南这般摆弄徐行之,忍又忍,正欲起身,转头便看见温雪尘辘辘地摇着轮椅来,便又把自己直挺挺砸在地上:“……前辈。”
九枝灯脸上骤然失却血色:“……什?”
目睹九枝灯神情变化,六云鹤很是快意。
他喜欢有软肋人,因为这些人往往只需句话就会狼狈不堪、丢盔弃甲。
“魔尊大人不记得吗?”六云鹤青鸦鸦眼珠钉在九枝灯脸上,似笑非笑,“清凉谷首徒温雪尘大婚那日,尊主大醉,与属下痛陈尊主与徐行之往事,后来便与属下谈起世界书事……”
九枝灯手脚瞬间冰凉。
好在他身上既无魔气,也无仙灵之气,干干净净张孤独白纸,只要乖乖低着头走路,无论飘到哪里,也不会惹人注目。
他打定主意,要去青竹殿,向他还未谋面师父清静君请罪。
徐师兄祸患是他招惹来,师兄虽未怪责于他,但九枝灯若不主动出面澄明,来良心难安,二来不解释清楚,今后也不好在风陵山中立足。
盘盘绕绕,走至青竹殿侧殿窗下,他突然听得里面传来广府君声音:“……师兄,你这话说得轻巧!你可知当晓得他私自前往魔道时,恨不得立时杀他才好!”
九枝灯悚然惊,敛去气息,在翠色青竹
温雪尘不答话,甚至懒于给他个余光,径直从他身侧摇过。
在完全以背相对时,他才淡漠道:“别跪在这里。去别处忙罢。”
彼时九枝灯并不知道温雪尘极其厌恶非道之人,但也隐隐有些芒刺在背感觉,只好讷讷地转身退下。
临走前,他听到来到殿内温雪尘问周北南道:“他退烧吗?”
周北南答:“再烧下去就熟啦。”
时间,他只能看见六云鹤带着恶意启张双唇和其间弹动舌头。
……他怎会将此事讲与旁人?
当年,他分明与自己说过千遍百遍,要将此事彻底烂在心里……
此事,是他初入风陵时便意外探听到桩天大秘辛。
师兄为着他那点点微不足道孝心,递送家书去魔道总坛,却平白受广府君三十玄武棍,卧床难起,很快又发起烧来,昏昏沉沉地在床上梦呓喃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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