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值战乱之时,流言永远比真相传得更广更快,尤其是在丹阳峰破壁役后,每个魔道弟子都在议论徐行之神通广大,添油加醋,口耳相传,于是传闻越来越离谱。
——不论徐行之想去哪里,只需凭空画扇门便是。
——他若是想要座山峦倾覆,想要川清海枯竭,只需坐在桌前动动笔头即可。
总而言之,他有落笔成真仙法术道,只要信手写下人姓名,便能隔着百里千里之外取人性命,摘人脑袋,活脱脱是手持判官笔活阎王。
流言本就会越传越玄,在徐行之他们攻下丹阳峰、原地休整之时,魔道三情宗所占据泰来山发生过次规模不大地动,却唬得那些修炼合欢之术女弟子们惊惶失措,纷纷叫嚷着这是徐行之警示,若不投降,谁知下次他大笔挥,谁知他会不会将整座
九枝灯掐紧他衣襟,又说两句话。
孙元洲脸色阵风云变幻,唇抖两抖,灰色双眸陷于深深哀伤之间:“……山主,明白。”
九枝灯松开手,让自己重新躺回榻上,并将孙元洲外袍递还给他,把冰匣搂在怀中,轻声说:“照做吧。”
九枝灯既不肯出手,魔道各宗派为求保命,骂归骂,吵归吵,还是勉勉强强地联合起来。
然而,眼下情势已和当初同仇敌忾攻打四门时情形彻底倒转过来。
之主若是给你做,此时,你是降,还是战?”
孙元洲立即放软膝盖,把自己狠狠摔砸在地上,汗出如浆,半字不肯多言。
九枝灯亦沉默不语,等待着他回话。
长久沉默间,孙元洲张脸涨成金纸模样,口牙咬得发酸,直到确信自己是彻底避不过这个问题,他才横下心来,气儿说尽自己心里话:“若是属下,会弃风陵,保大部。”
孙元洲其实很想说,当年若是由他来做这魔道之主,他要狠下条心,让魔道夺四门之势后,斩草除根,纵情放欲,任意妄为,图个痛快淋漓,要就安心做四门之臣,省却这无数麻烦。
十三年前,清静君横死,徐行之遭逐,孟重光遁逃,四门倚仗着假神器之势,自认安全无虞,其结果便是被突然发难魔道打得措手不及。
十三年后,他们没有神器,没有家园,但好在腔热血尚未变冷,措手不及之人便换成魔道。
十三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记得当年魔道是如何夺四门气数人还没有死绝,孰正孰邪,许多人都还分得清,辨得明。
魔道本非正统,当年其挟盛势而来,何等矞皇风光,然而,人独大、派系倾轧、不服上管,种种问题积弊早已存在,而当徐行之等人逃出蛮荒、挟破竹之势来袭时,他们还算光鲜亮丽外壳便瞬间破裂,只留下地鸡毛。
与混乱道蔓延开来是流言。
九枝灯偏生选择条跟自己较劲路,好人做不成,坏人也做不成,魔不魔,道不道,人不人,鬼不鬼,何苦来哉。
九枝灯听孙元洲话,又默然良久。
孙元洲摸不透他脾性,略有些不安:“属下只是随口言……”
话音未落,九枝灯把攀住他衣襟,身体前探,附耳轻声说些什。
孙元洲猛然愕,喉头抽抽地发起紧来:“山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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