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洲抬眼去看九枝灯,只听他轻声询问:“这魔道
翻来覆去间,他在桌案下方暗格中寻到枚不大不小冰匣。
匣子是用灵力封印起来,孙元洲自是打不开,他也没兴趣探究九枝灯秘密,脱去自己外袍,将冰匣层层包裹起来,勉强做成个枕头模样,塞在九枝灯颈下。
榻上之人却敏感得很,碰便睁开眼。
他定定注视着眼前人,不再胡言乱语:“……孙元洲。”
孙元洲柔和道:“是。”
孙元洲心倏地软,在榻前单膝跪下。
睡梦中青年褪下所有盔甲,变成无助又可悲小孩儿,哑声乞求:“在那里谁也不认识……师兄,你废功力吧,让留在风陵山做你近侍,什都能做……”
孙元洲沉默,他用另只手手背贴上九枝灯前额,只觉那里冷得烧手:“……山主。”
这句尊称,把九枝灯昏乱神志拉回正轨,他骤然放开那只手,翻身揽紧腰间剑身,再不发语。
孙元洲叹息声,帮他把拱乱裘氅向上拉拉,掩门离去,唤来赤练宗名弟子:“方才与会天元宗宗主叫什名字?”
候人工作来倒是得心应手。
九枝灯经过这场不长不短乱会,精力看起来被透支得不轻,蜷缩起来,没会儿便睡过去。
他腰身处无肉,只够险伶伶握,侧卧在坐榻上时,面庞五官更见浓秀,似有工笔精心描过,浑然天成,额头饱满,唇殷形薄,活脱脱个薄命美人模样。
廿载没做到事情,卅罗没做到事情,这个薄命美人都做到。
……可做到又能怎样呢。
九枝灯将眼睛闭闭,再睁开时,又想到另个关心问题:“……温雪尘,还没找到吗?”
孙元洲禀告道:“回山主,弟子们直在找。”
九枝灯静卧在榻上,道:“若是有探子在师兄那里见到他,或是发现他在蛮荒某处,定要来告诉声。”
孙元洲很不能理解大战在即,九枝灯为何还对具醒尸念念不忘,但他仍恭敬拱手道:“是。属下记下。山主还有何吩咐?”
九枝灯说:“确实,还有件事。”
那弟子想想,如实给出个姓名。
孙元洲淡然吩咐:“派支部弟子去,把天元宗灭。”
事到如今,魔道人心散乱,灭宗、少门,已无任何区别,但屠灭这宗生悖乱之心狼崽子,至少能给其余五十个宗派之主做个样子,叫他们知道,魔道尊主,不是能任由他们欺凌践踏。
不管世人与后人如何议论评说,在孙元洲心目中,九枝灯是魔道英雄,这点毋庸置疑。
在吩咐过弟子后,孙元洲便转身折回青竹殿中,继续尽心竭力地为他山主寻找个枕头。
他依旧是无家可归、流离失所九枝灯,魔道,四门,哪里都不是他家。
孙元洲思及此,对他怜惜之情愈盛,又见他皱着眉脸不适,便猜想他是躺得不舒服,想去寻样东西来替他垫着头。
然而,他刚要起身,手便被九枝灯拽住,直直按在胸口。
孙元洲身体斜:“山主?”
“……师兄,别走。”青年梦呓着,“师兄,知错……不想回去,求你不要送回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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