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灼点头,认同他决定:“你个人,撑不撑得住?”
林檎:“撑不住,想想你们,想想爸爸,就能撑得住。总不能叫你们失望。”
宁灼又问:“和这些人打交道,你能记得你本心吗?到时候,谁又能管住你?”
这个问题带几分诛心意味,很难回答。
林檎默然很久,沉默到支烟缩短半,才给出回答。
在这里,只要在法则庇护下其他人无罪,他也就无罪。
林檎又说:“你刚才说,你们要走?”
宁灼:“嗯。”
“离开银槌市?”
“嗯。”
这样人,老,贪恋家庭温暖,想要懂事、听话、投契孙子陪在自己身边。
世界上可有这便宜事情?
宁灼不和他多说话,摇着轮椅走开,留下本部亮这个麻木不仁大半辈子老人,由得他后知后觉,痛得剜心彻骨。
他以后人生里,都会被这种孤独痛楚缠身。
他不配享受幸福,也不配去弥补。
天之后,或许就要和他们分道扬镳,于是股脑将自己心里话倒出来:“不是咒你们……出海真很危险。小唐他挺弱个孩子,得要人照顾着、宠着才行。他个人小老鼠似住在地底下,怕他不适应外面,也怕他出危险……他怎会变成这样,以前受多大罪啊……”
宁灼相信,本部亮这番絮絮叨叨中包含感情全是真,是发源自天性中舐犊情深。
冥冥之中,他跟唐凯唱就是血脉亲人,是天然投契。
但是,那又怎样呢?
唐凯唱是在无边孽海中开出朵小花,轮不到本部家去采。
“如果你将来还能回来,又真变……”林檎把颗冰冷黄铜子弹交到他手里,“你就用这颗子弹来杀吧。”
宁灼态度自然地收下子弹:“还有别事情吗?
林檎递给他根烟,这是刚才负责人散给他:“这突然?不是怕抓你吧?”
宁灼接过来,并不点燃,只是用嘴唇抿住:“你试试。”
林檎给自己点燃,烟草咝声,烧出辛辣薄荷香:“傅爸爸也走?”
宁灼:“不知道。你走不走?船上也给你留个位置。”
林檎叼着烟,任凭袅袅青烟徐徐上升:“不走。这里还需要,想要做事情,还没完成。”
宁灼离开屋子,刚偏头,就看到屋外不知道等候多久林檎。
林檎直起身子,说:“你们可以走。”
他知道宁灼可疑。
但目前证据,没有项能指向宁灼,包括他们刚才在屋内各自对话,也无法作为证据去指证什。
林檎已经看透,宁灼运用是银槌市法则。
本部亮也察觉出自己语无伦次,擦擦发热眼窝,重新组织下,结果仍是越组织越乱:“总觉得,和他心里很近……他要走,舍不得,真舍不得,不知道是怎,人老,就想有个家……”
宁灼无情地冷眼看着哀伤爬上本部亮脸上每寸皱纹,只用个问题,就堵住本部亮嘴:“……那你之前干什去呢?”
你儿子造孽时候,你在哪里?
唐璧孤独地死在浑浊营养液里时候,你在哪里?
本部武龌龊行径东窗事发时候,你又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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