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勉在袖里捏捏拳头,站出来也对皇帝行礼:“陛下,谢相所言,乃是正论。”
陈尚书乐观想,到时候至少还能和陛下争取下,让自己先把谢别这个龟儿子打,再乖乖趴下领廷杖。
李言轻嗤声,把殿中站着臣子逐个看遍:“难道子念以为,只要来人多,朕就不会责罚你大逆不道?”
谢别洒然笑,似春水潋滟:“至少挨廷杖时候不会只有臣个趴着。”
扎在谢别身上如刀目光顿时又多几道。
陈勉气直吸气,心说回去就拿公使钱在礼部大门口竖个牌牌,再不准这个**谢丞相进门。
李言虽然性子差,但脑子不差,转念间都想通,忍不住弯弯唇角,似笑非笑地看他眼,道:“你倒是好算计,信不信朕回头叫陈卿家亲自执杖打你,陈卿家想必乐意很。”
谢别站起身后先是整整衣冠,方才恭敬地道:“启禀陛下——”
李言抬手打断他:“谢丞相,礼部尚书也由你并领如何?朕也好省份俸禄。”
谢别忙欠身告罪,李言已经看向陈勉:“说说吧,陈尚书,还要朕给你倒杯茶不成?”
陈勉是蜀人,官话说不算好,但礼部尚书向来做称职。他今天其实是被谢别坑,这会儿心里直犯嘀咕:谢别日你仙人板板,啷个晓得你个哈批还有啥子些事?!
陈尚书想起自己适才带着礼部几个主官过来,抱着破釜沉舟沉重心情来规劝皇帝好好操办三十整寿事,不成想半路上撞见这位谢丞相,挽着他十分亲热要与他们同来,也没提他还有什别事。
他用指尖轻轻弹弹那半盏蜂蜜花露,指甲在盏声上撞出声轻细响声,皇帝漫不经心地问:“你到底还有什大逆不道话,且说来听听,再看该打多少。”
谢别再拜,恭恭敬敬地道:“启奏陛下,皇长子魏王殿下眼看也到束发年纪。”
李言指尖跳,他出言打断自己丞相:“你又没有女儿,他能谈婚论嫁,也轮不到你同朕攀亲家。”
谢别却不管不顾地说下去:“陛下,几位殿下年纪都大,陛下也该把他们从深宫里领出来,让臣等看看。”
李言脸色冷得难看。
方才事本也不用谢别出头——皇帝阴沉归阴沉,喜怒也着实不定,但总算还是个开明君主。他连事后压惊酒席都定好,寿宴条陈也拟好揣在袖子里,没有谢别帮忙,也顶多是要胆战心惊地看皇帝多发会儿脾气,磋磨磋磨人。
现在倒好,皇帝倒以为是他胆小如鼠,畏君如虎,主动拉着谢别来壮胆。
皇帝不给臣子好脸色从来不是什可怕事情——何况李言从来都鲜少给任何臣子好脸色——但被皇帝认为无能且不敢任事,官便要做到头。
陈勉心里操着蜀中方言把谢别骂个底朝天,正要硬着头皮开口,谢别倒没真叫他蒙受不白之冤,仍旧是春风拂面般温和:“此事臣尚未与陈尚书商议过,陈尚书是当真不知。不敢欺瞒陛下,臣今日其实是特意与礼部诸公同来。臣接下来话怕是有些大逆不道,唯恐陛下责罚,只好拉些人壮胆。”
陈勉低着头,在皇帝看不见地方都快用眼神把谢别扎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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