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澜已经哭得满面泪痕,谢别在他面前蹲下来静静地看着他,乐然见状,小心翼翼地放开手。
李澜当即就要冲过去找他父皇,却被谢别按住。
并不比他父皇更有力双同样细瘦苍白腕子按在肩上,李澜已经被他父皇方才反应吓坏,哭着小声叫道:“谢丞相,父皇,父皇他……”
他想要挣开,谢别却更用力地按着他,往日温柔得群莺乱飞杂树生花那双眼睛里尚有风雪残痕,但声音已经柔和下来。
“六哥儿。”谢别轻声叫道:“看看你都做些什混账事情。”
但他很快就转回过来,双手更用力地握住皇帝颤抖手腕,字句宛如碎玉裂冰,凛冽得清透。
“他们都死,陛下。”
李言剧烈地颤抖下,掩在眼睛上手指震颤不止。
谢别轻笑声,笑意也是凉。
春风春水冻透底,尸山血海被大雪掩尽,竟凛然成别样干净。
乐然死死捂着李澜嘴把他桎梏在怀里,远远地直拖到殿角避开来。乐意跪在李言身前,不顾犯上罪过用力按住皇帝手腕,急快哭,直叫着:“陛下勿忧!”
去叫太医太监才跑出殿没会儿,谢别已经直闯进来。往日最讲究礼仪风度丞相不顾君臣有别,直闯到玉阶之上,被乐意勉强按住皇帝打摆子似浑身发抖,眼神已经失焦距,蒙上层阴翳,口中喃喃念着什。
原本打算觐见皇帝丞相根本不及分辨他主君口中喊是哥哥还是皇兄,他从乐意手中接过按住皇帝艰难任务,文质彬彬丞相并没有多大力气,按得很是不易。
谢别在御座前跪得十分端正,额角却已经见汗,猛地提气叫道:“陛下!”
贯温温柔柔丞相抬高嗓音说话实在是太过罕见,哪怕在场众人都已是第二次碰见,也都微微愣。
李澜被这个贯温柔谢丞相柔声细语吓得不敢说话,他说不出自己为什觉得怕,但直觉叫他连哭闹都不敢,憋得太过,不免打个哭嗝。
“六哥儿,你听好。如果,如果你父亲不是皇帝,你不是皇子,而不是你们臣子。”谢别语调仍旧温柔,语速不快不慢,他甚至放开李澜,从怀里掏
他镇静无比地重复道:“他们都死,陛下。无论是李充、李玄还是李京,他们都死。”
李言长久无言,半晌笑起来,笑声近乎歇斯底里,直笑得喘不上气。
直遮着双眼手却不肯放下,指缝间有泪水沿着手背蜿蜒而下,顺着手腕,隐没在广袖里。
谢别无声地松口气,只作未见,转头对同样松口气乐意说:“拿安神丹和苏合香丸来。”
乐意侍奉李言吃药时候,谢别拂衣起身,向殿角走过去。
李言被这声镇住,眼里阴翳稍散开些,但仿佛还是看不见东西,只是有些惊慌无措地试探着问:“子念……子念?”
他试探着伸手去摸,谢别接过他手用双手握住,声音无比坚定,仿佛春水凝冻,沉稳凛然。
他说:“陛下,臣在。”
李言抬起另只手捂着眼睛,颤声道:“澜儿问朕有没有哥哥……哥哥……皇兄他们……”
谢别回过头,狠狠地瞪被乐然按在怀里捂着嘴无声哭泣李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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