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语不成声。
“是!”李澜眼睛亮,兴奋地同他爹复述:“是大理寺冯子盈,父皇同澜儿讲过,父皇还记得?那个每回写奏章都又臭又长官儿,父皇每次看他奏折,都说他不知怎考上进士。”
皇帝好自言自语,把六皇子抱在膝上看奏疏时候,时常会说些不能同外臣道话,他们这些近侍都有耳闻,但还是不禁想想小太子在金殿上口无遮拦将这些话说出来时候,群臣会是怎样表情。
想必是精彩。
李澜才不管旁人表情和心情精不精彩,他满怀期待地望着他父皇,终是忍不住催促:“父皇可想起来?”
“大理寺卿……冯……”李言抬手覆在眼上,低声唤道:“泾儿……是朕不不是。若是泾儿还在,若是泾儿……”
李澜兴冲冲地捧着那几本奏疏回到殿中,李言还是抱着兔子在床上发愣,李澜坐到床边他也不看,目光穿过他直往殿门那边望,却被隔屏尽数挡住。
李言愣愣,垂首摸着兔子低声问:“子念……?”
李澜眨下眼睛,委委屈屈地问:“父皇有澜儿,还要别人做什?”
“澜儿……”李言听到这两个字,终于抬眼来,他深深地望着李澜,仍旧是哀伤又恳切地祈求:“李沦,你就让父皇见见澜儿罢……”
李澜还当他认出自己,正欣喜着,听到这句,怄得嗓子眼里都发腥。
皇帝眼里清明些,松开抱着兔子手,看李澜神色却是极冷峻,抬手指着他厉声道:“莫说泾儿,哪怕是李源,要是李源还在,也轮不到逆子李沦,逼凌君父!”
“父皇……”李澜哀切地叫他,声气里俨然是哽咽。他这几日哭多,两眼时常红肿着,因为时常抹眼泪缘故,其实很有些损伤,此时被泪水浸,又是丝丝缕缕疼。
李澜抽噎着小声说:“还以为……原来父皇还是不肯认。”
但他很快还是用衣袖用力地拭净眼泪,竭力笑得甜美而乖巧:“澜儿给父皇念奏折,父皇身子不好,澜儿就给父皇念……等到澜儿跟谢丞相他们学会怎批奏折,到时候,便不用父皇再费心操劳。”
语调到这里,终究还是止不住凝噎,李澜咬咬嘴唇,徒劳剖白:“澜儿甘心为父皇做任何事。只求父皇……父皇……”
他把那腥甜气咽下去,白着脸,慢慢地说:“父皇还是不认得……不要紧,父皇总会认得。就算父皇把澜儿全忘,澜儿也会叫父皇点点重新认得。”
他说这话时候两眼盯着他父皇,目光坚执到叫人心悸。李言就不肯看他,来既不是他澜儿,也不是他要见子念。他低下头去,兀自拨弄着兔子脖颈上软腻厚重绒毛。
李澜缓缓气,极为温柔和顺地同他说:“父皇,澜儿给你念奏疏好?你听听,你就能想起澜儿来。”
他随手展开本,轻声念出来:“大理寺卿臣冯轶谨奏……”
李言低声跟着复述道:“大理寺……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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