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澜想会儿,把嘴里嚼着东西都咽下去,方才不紧不慢地说:“这好办。孤不熟悉,谢丞相总不会不熟悉。孤给你道手诏,你拿着去谢别府上——他病得不能见人,你就隔着帘子问他。倒不是时间就要找两个宰辅出来,可再怎,孤手底下也不能只你们师徒两个合用吧?孤看别个那些太子都是有大批潜邸旧人东宫官,孤也要。”
李澜说话无不在情在理,孟惟当然不会拒绝。何况太子要选东宫官,于他是好事。他年资虽然浅薄,夹袋里没有人,可他如今是太子跟前红人,当朝最年轻内翰,他在李澜跟前很说得上话——正是拓开人脉大好时候。
何况有小太子这份手诏,谢府便再不能将他拒之门外。
小孟学士心情大好地眯眯眼,应声称是。紧接着又想起事来,恭声道:“那鲁王和淮王随行亲卫安置,是否并向谢相问策?”
李澜端着汤碗
谢丞相隔日告病,小孟学士忙得昏头转向,还要哄住发脾气太子,等过两日终于想起要去探病,却连相府门都进不去。
谢别也不是乱摆架子,他本就娇贵怕疼,落外伤又染风寒,实在病得起不来身。孟惟焦头烂额,自然没有立雪闲暇,堵到太医问问,知他着实病重,仍旧只得转回宫里去挨李澜骂。
李澜倒也没有那份闲心整日骂人,埋头径自批奏疏,练两日,倒比往日还要快上不少。批到晌午传膳时候才得空抬抬头,端着碗长长叹出口气来。
孟惟心虚,不敢说话,在边上捧着碗自顾自吃饭。宫中膳食精细万端,他平日是很有闲心品鉴番,今日心里却想着谢别病,倒有些食不甘味。太医说得很是严重,孟惟颇为不解,深觉师相不仅娇贵,而且着实体弱,忽而又想到那空白绫子上血迹来,心里就是抽。
李澜当然不是体会到他这份旖旎酸涩万端心绪才叹气,他不解是另外事:“父皇每年用这多俸禄钱银养着满朝文武,堪用就只有个谢子念?”
孟惟先是愣愣,继而搁下碗箸望过去:“师相独相朝中二十载……”
“为什?”李澜挑挑眉,夹起筷子鹿脯在嘴里嚼着:“孤可是直都在学经史。历数前代,至于本朝,什时候有过独相二十年事?谢别有从龙之功不假——有从龙之功臣子难道少,死于非命和急流勇退哪个不比大权独掌多?”
孟惟略微颔首,继而道:“话虽如此,师相毕竟操持政务久些,威望重于群臣,殿下不可以不依仗。”
“小孟你这话倒像挑唆呢。”李澜把鹿脯咬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评断这句。抬手制止孟惟否认,兀自说道:“孤也没说不用谢子念。可朝中除谢子念总不能就都是庸人,孤要叫他们做事啊。再者孤执政日久,更要……要恩威皆出于上?你先前讲《左传》时候怎说‘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人。’谢别威重,孤就更该布恩威于群臣。强臣凌主,对他也不是好事罢。”
孟惟听得额角几乎冒出汗来,恭恭敬敬地施礼,道:“殿下所言甚是。但用人事,殿下还需审慎些。殿下到底对朝中百官情形不熟悉,倘若误用*佞,到时候只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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