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三向身后众死士做个手势,而后上前两步,乾元宫宫卫立刻挥戈相向,他却冷静地道:“要验看王爷首级。”
苏暖回头看看皇帝,皇帝半垂眼帘,面沉似水,徐徐道四个字:“解刀卸甲。”
苏校尉会意,高声道:“解刀卸甲,可上前来,验看鲁逆首级。”
廿三抿抿唇,看着自己和皇帝之间漫长到叫人绝望五十步,并未稍动。苏暖戟尖雪亮,李澄那双总是温存含情眼睛惊怒地大睁着,他凭借过人目力,只在这里就能看得很清楚。
他慢慢地解开铜胄系缨,却见皇帝向那个喊话宫卫说什,甚至亲切地拍拍他肩膀。那宫卫振奋地点点头,用长戟挑着李澄死不瞑目头颅,排开众人上前来。而皇帝自己——他甚至向后退退,被宫卫护得严严实实。
李言几乎无法控制肢端剧烈震颤,他深吸口气,甚至不愿意去看那个声音传来方向。可李澜从小就对他父皇尤为坚执,又叫几声,拼命挥舞着长戟想要冲杀出去。
孟惟在后为他挡住好几刀暗袭,登第后再未做过重活手越发酸麻起来。小孟学士握剑虎口发麻时尚自痛定思痛,很以为自己不该荒疏熬练筋骨。这样宫变兵乱虽然不期再有,可仍要慎备不虞。
此时虽然明知劝不住,却还是向李澜劝句:“殿下小心!”想想,又往他七寸上着力拿捏:“陛下贯宠爱殿下,倘若叫陛下见到殿下受伤,不知他要有多难过!”
这样譬喻终于将狂喜到忘形小太子拉回来些,但他仍旧热切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父皇。可他父皇没有看他,皇帝神色冷厉而凝重,长眉微蹙,轻声地同身边那个高举着李澄头颅年轻宫卫说着什。
鲁王死和乾元宫宫卫到达让鲁王府死士们心中动摇,李言和李澜又不约而同地指挥宫卫向彼此靠近,眼看就要合兵处。
廿三喉咙口甚至涌上来股血腥气,他最后绝望地看眼那颗被擦得很干净,却再也不会有生气头颅,竟是猛地向右侧李澜扑去!
雪亮直刀将日光反射成片炫目雪白,李澜正要去他父皇那里,几乎全无防
呆望着鲁王首级廿三抬手猛地抹脸,神色竟平静下去。他举刀遥遥指着皇帝,高声喝问:“皇帝陛下金口玉言,赦等降者免死,可是真?”
交战双方厮杀正烈,李言在他五十步开外处被宫卫重重护持住,这声喝问并不足以叫皇帝听见。但正与鲁王府死士犬牙交错地厮杀载德殿宫卫这边却能听得很清楚,孟惟伸手拉住杀红眼,心只想去他父皇身边李澜,低声叫道:“殿下请听!”
廿三将那句话重复三遍,第二遍时李澜将信将疑,却还是叫载德殿宫卫暂止厮杀,第三遍才终于叫皇帝听见。
李言心悸得厉害,却深知此刻断不能露出分毫地孱弱无力来,只敢将震颤不断手掌藏入袖中,略侧侧下颔,示意苏暖上前应话。
苏校尉嗓音远比皇帝来宏亮,又与廿三身份相称,需知皇帝可以宽仁,却应慎重屈尊。苏暖握着那柄挑着李澄头颅长戟,代传圣训:“笔下有旨,降者免死。天子金口,言出法随,断无背诺。尔等还不速速降服,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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