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沿河第三……”李先生朝北方向转过去,却只看到沾泥河堤。
他手指着那处空地停许久,才慢慢垂下来,喃喃道:“……已经没啊。”
他在脑中描摹过无数次,闭着眼睛都能清晰如昨房屋田垄早已天翻地覆,而当年倚着屋门远眺妻女也早已魂归黄土,没准已经轮圈重入人世,生得亭亭玉立。
书里常写东海扬尘、白云苍狗,他自己看过无数遍,也教人写过无数遍。但体会其实并不很深。
毕竟东海那大,他才能活多少年。没想到今天,让他体会个真切……
闻时含糊地“嗯”声,他腮帮子鼓小块,动时候,脸侧虎爪骨若隐若现。
他这次吃得很慢,也真尝到味道。
……
他果然还是更喜欢甜点东西。
李先生这个状态强留世间会很难受,所以他们先去小李庄。
特别稳,稳到夏樵偷偷瞄好几次,发现他连方向盘都不怎转。但车就是又快又准地开进连云港。
老毛在高速休息站停次车,众人简单吃点东西。闻时自从开始消化灵相,就直没有饥饿感。他只要杯冰饮,打算喝水度日。结果谢问总在看他,他抗会儿没抗住,吃两只蒸饺,三颗小番茄。
很神奇,第三颗小番茄下肚时候,他居然尝到丝久违新鲜味道。
有点酸。
他右眼很轻地眯下。
睡得很轻,换个姿势,还闷闷咳两声。闻时朝他看眼,又切回联系人界面,正想问夏樵怎添新,屏幕上就跳出个陌生来电。
闻时划开靠近耳边,“喂”声,压低嗓音问道:“谁?”
然后耳朵里外便同时响起谢问温沉声音:“。”
那瞬间感觉很难形容。
闻时愣好会儿才问道:“你没睡?”
沧海桑田,故人终不见。
闻时就在旁边看着,那个教书先生明明还是年轻模样,却忽然在雨里苍老起来。
“只剩个。”李先生回头冲他们说句,又慢慢转着视线,朝周围看
这里不像宁州正在下大雨,但也有些淅淅沥沥,以至于整个村镇烟雾蒙蒙,有股潮湿味道。
老毛拿不准地方,便在个路口靠边停下。
房屋疏密错落地沿着路朝里延伸,周围没有人影。他们到达时间正值午后,是很多人午睡时间,只偶尔能听见几声狗吠,响在村镇深处。
闻时把那只铜匣捧出来,叩击三下,李先生便从匣子缝隙里滑出来,落地成人。只是他虚得很,风吹,连轮廓都是散。
“你家在哪个方向?”闻时问。
结果就见谢问干净手指在鲜红小圆果里拨拨,挑出颗递过来:“试试这个。”
“饱。”闻时嘴上这说,却还是接过那颗小番茄吃。
谢问手指间沾着那颗番茄上部分水珠,他没找到纸巾擦,轻捻两下便垂下去。至于另部分水珠……
被闻时并吃。
“挑得还行?”谢问说。
“你怎知道在睡觉。”谢问侧过脸来,越过座椅朝闻时伸出手:“手机给。”
闻时递出去,过片刻又从那人手里接过来。
他空荡荡联系簿上终于有第个名字,叫做谢问。
***
老毛开车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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