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便
在他眼里,师父是个仙人。能变成仙人弟子,说明他也没那不堪。起初他依然带着山下学来脾性,别人说什便是什,直到某天,尘不到对他说:你若真是如此,又何必上山?
从那之后,他学会跟自己灵体和睦相处。
他开始正经地学卦术、学阵法,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有用武之地,而不是个惊乍疯子。
他平和有礼,谦恭包容,又能预见些事情凶吉。有段时间,他甚至觉得自己能知晓天道。
可后来他却发现,天道终究是无常,他能预见这点,不代表会预见下点。能拦住这件事,不代表不会触发另件,甚至更麻烦、更棘手,更叫人承受不起。
曾经幼年不懂事时候,他常为自己天生通灵体质沾沾自喜,觉得这是老天馈赠,说明他是芸芸众生中极为特别那个,说明他能成大事,能当大任,能留青史。
但后来,他发现这似乎不是馈赠,至少不单纯是馈赠。
都说诸行无常、诸漏皆苦,大概少有人会比他体会得更早、更深。
幼年时候,他还没学过如何关闭灵窍,时常跟个人说着话,就会看见对方未至灾厄。
有时满眼血色,有时满目死相。
看着都高些。他面对着谢问,恭恭敬敬弯下腰来,作个长揖,叫声:“师父……”
他嗓音很哑,既有几分周煦影子,又像是太久未曾开口,太多太多话哽在喉咙底,不知从何说起。
他停顿着,想很久,最后只感叹句:“千年……好像也就是囫囵梦。”
闻时看着他身影,忽然也哑声音。
过许久,他才张口低声问道:“你直让人守着这里?”
时间久,就被师兄弟们调侃为“常患忧虑”。
他确实常患忧虑。
体质通灵人往往是苦,因为他比别人先料见到些未来,再热闹宴席也逃不过席散,再繁华朱楼也躲不过蔓草荒烟,万物轮转,终有别。
所以他总是苦。
有时候他跟师兄弟们说着话,忽然会陷入种毫无来由悲伤里。明明朝夕相见,却忽然会生出怀念。
他分不清真假,时常会在那些场景出现瞬间做出些惶然惊诧反应,次数多,他就成许多人口中疯子——不知何时会发起病来。
有很长段时间,他都处于种混沌未开状态里。好像说人多,他就真是个疯子。
后来为不那惹人嫌恶,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从众”。别孩子说那是鬼。他就跟着说有鬼。别孩子说那是仙,他就跟着说仙。哪怕他看到是全然不同东西,他也不会说。
慢慢,便泯然众矣。
直到被送上松云山。
卜宁依然没有起身,他嗓音有点闷。闻时知道,这位善感师兄,眼睛应该已经红,所以不敢起身。
过很久,卜宁才说:“不是守着,们直都在这里。”
“你们?”闻时愣下,猛地朝谢问看眼,又问他:“什叫你们?你是说……”
“还有钟思和庄冶,都在这里。”卜宁说,“当年留下这个阵,是因为忽然有感,千年之后也许会有故人重逢幕,没想到……”
没想到会是这样番场景,不知该说不幸,还是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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