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静得出奇。
有那瞬间,隔壁动静、窗外动静、条街外动静对耳力超乎寻常薛闲来说,统统消失个干净,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在等着听玄悯开口。
毕竟这样站着半天没动,总是要说些什……不那寻常,没道理寻常话要憋这久。是要解释番寻是什人?还是要说些别什?
然而,窗外墙角边衙役都已经准备好要上楼,玄悯却依然没有开口。
“……”薛闲在心里已经窜天入地好几回:怎没活活憋死你呢!
玄悯脚步总是无声无息,但于薛闲而言,存在感却半点儿不低。
他能感觉到玄悯已经站在床边,正垂目看着他。
薛闲以为,就玄悯那万年不化也不看人脸色性子,走过来只是不咸不淡地做件事——把自己让他赶紧拿走银钱收起来。
谁知玄悯却不曾有动作,手没沾上被褥,也没去拿银钱,而是就这不言不语地站在床边。
“……”
那两名店小二将衙门官爷引至客栈墙根处,颇有些拘束地抬手指指二层扇阖着窗,压低声音道:“大人,就是这间。”
这俩都是天天伺候人,嘴皮子功夫自然没问题——
他们区区小老百姓,对官府张贴那张告示深意并不清楚,说话便得格外注意。既不能咋咋呼呼地说“咱们店里有个和尚背影跟国师模样”,万认错那可就是三方都得罪,眼珠子都得被抠出来洗洗。但又不好说“店里有个和尚模样跟四海通缉那位有些像”,万万,这和尚真是国师或是跟国师有关呢?将这样人物跟通缉挂上关系,那不是又要找收拾?
两名店小二斟酌再三,去衙门时挑个折中说法——咱们客栈里来位僧人,有些非同寻常。至于衙门官爷们觉得“怎个非同寻常法”,那就不关他俩事。
不过即便如此,领着衙门人来到墙根时,店小二还是有些忐忑,说不清道不明,就是总也定不下心来。
衙役极低声音模模糊糊传进薛闲耳里:“脚下看着点,别弄出动静打草惊蛇,咱们从房间正门拿人,你们在窗下守着,走!”
薛闲冷笑声,心里兀自暗道:你再憋着就要憋去官衙大牢里。
“你——”玄悯
在这光竖杆子不说话是怎个意思?
薛闲略微蹙蹙眉。他着实不习惯被人这样动不动地看着,旁人也就罢,他可以权当其是尘土枚,或是甩手直接打出去,可这秃驴就有些不同。被寻常人这看着他只是觉得不耐烦,而被被玄悯这盯着,他整个后脑勺连同脖颈到肩背都格外不自在。
龙皮都要绷僵……
有完没完?有话你这倒霉和尚倒是说啊……
薛闲兀自在被褥盘成窝里将自己绷成根龙棍,心里嘟囔滚滚不绝,但嘴上愣是声都没吭。
墙根话语声虽然压得极低,但是窝在被褥上薛闲还是听个清清楚楚。
又被人围。
又被、衙门人、围!
这秃驴约莫是命里带衰,拢共在三个县城里落过脚,两个都招惹到官衙,回回都被人直接堵上门!
方才那股子莫名不畅快未曾消化,薛闲翻个身,拿后脑勺对着玄悯,陷入“三天小不顺眼、五天大不顺眼”周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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