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飞卢不在车上,容仪用力地伸展下身体,变回人形,踏着雾雨和青苔下去找他。
相里飞卢撑着把白底点墨江山伞,身侧放着个罗盘,正对着苍茫原野静立沉思。
这雨雾无处不在,其实拿伞挡不,他肩头与袖口都被微微濡湿,漆黑锦绣,勾得身影清隽挺拔。辽阔群山中,月色之照着他们两个人,清透明亮。
他其实察觉容仪来,但是依然没有动。
等罗盘停止摇摆之后,他掐算片刻,在随身携带纸笔上写下什,分别放进两个信鸽信筒里,预备明天送去驿站寄出。
只是看着容仪百无聊赖模样,不免想,这凤凰这几天言行举止都被他看在眼中,他或许并不知道什是情劫,不过是想找个人养。
车辆行进起来,到出城路面,开始有些颠簸。马车车厢开始晃动起来,容仪像是觉得这种晃动很有趣,就仰着脖子感受着,马车晃下,他头顶凤凰毛就跟着晃下。后边像是觉得困,又团吧团吧睡。
相里飞卢下车和随行人用饭。
皇室车驾很快,随时换马,大约再过两三日就能抵达南边。
他们所过之处,哪怕只停在荒郊野外乡村,也随时有人热情相待,更有追出驿站几里地,只为给他们送点东西。
他进车里——他眼就看见最中心地方放着个圆圆织花坐垫,立刻欢快地拍拍翅膀飞过去,盘旋蹲好,拢拢翅膀。
相里飞卢位置被他占,倒是没说什,坐去另侧。
马车出城门,禁军护送,街道边排成长龙,全是百姓出来相送。
相里飞卢撩开车帘角往外看,容仪跟着看过去,望见他此刻神情样变得温柔。
这玄水色街道,青灰色天幕,带着果香与寒气清凉雨水,外边攒动如同百花样五颜六色伞面,还有伞面上不断坠落透明雨珠,那雨珠和雾气背后掩映张张人脸。
“这是什?”
容仪依然不怕水,如同他见他第天那样,盘腿坐在处湿润岩石上,周围雨水飘落,却无法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相里飞卢说:“信。”
“知道是信,你在看什?”
容仪跟着他起仰头,
“大师什都不收,可们从前受您负责,乡亲们要们送来,们没办法回去复命啊!”
有个从驿站追着赶好几里年轻人,几乎是求着他们收下东西,相里飞卢拗不过,随后说:“那,这袋果子留下吧。”
车厢里因此多许多果子。
但是据车夫和其他几个人观察,相里飞卢并不爱吃浆果。
容仪直睡到夜晚才醒。晚上时大雨停,换成朦胧微雨,细密清浅得几乎看不见,在人发间织成层薄薄网。
容仪跟着他看会儿,直到相里飞卢收回视线,又将目光放在他这里。
容仪抖抖翅膀,歪头说:“你养他们,好像养很高兴。但是你养,好像不高兴。”
相里飞卢兴许是心情好,苍翠眼里虽然没什变化,唇角却破天荒地勾勾:“上神若是去寻刚刚禁卫队长,他想必会养你养得很高兴。”
容仪认真想想,有点嫌弃:“可是他长得没有你好看,而且他也不过情劫。”
相里飞卢不再说话,垂下眼,伸手拿起卷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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