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把燕绥之当成樱桃庄园里那种祷告官,把这些年牢骚和梦话都倒出来,越说越刹不住。
但是燕绥之没有催促,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也没有露出什怜悯或者同情表情,就像在听段平平常常话,这反倒让陈章很放松,觉得说什都没关系。
过很久之后,陈章终于挖完积尘已久淤泥,长长地吐出口气。
直到这时,他才抬起眼,不避不让地看着燕绥之,“想晚,觉得……比起天上掉下把钱,他们应该还是更想看看吧?”
燕绥之说:“当然。”
燕绥之两手松松交握着搁在桌前,他知道,陈章已经想通。也许之前有无数理由让他排斥和抗拒说真话,也许有无数障碍阻止他开口,但现在,他定已经想通。
今天陈章看起来比昨天憔悴倍,眼下是大团青黑,嘴唇上下胡须已经连成片,头发支棱着,就连常年潜水锻炼出来肌肉也似乎塌下去,被衣物掩盖。
但是他眼睛很亮,目光很沉。
他在位置上坐下,缓缓开口:“昨天录音,在脑子里回放很多遍,很多很多遍,所以夜没能睡着。就听见爸、妈在耳边直问,苦不苦,是不是不要他们……”
他沉静下,又苦笑声,“说,哪能呢……只是……”
眼,悄声对另个道:“别是兜圈又回起点吧,怎觉得陈章又要拒不相见。”
“那也太难搞。”
“这实习生也是倒霉,上来就碰到个这样当事人。”
“手气太差。”
这俩以为自己声音很小,但实际上那种悉悉索索小对话燕绥之能听清大半,顿时有点儿哭笑不得。
他想想又道,“而且你所说那些高额手术,有些地方可以大额度减免,至少就知道两处。”
陈章眼睛瞬间瞪大,“真?”
“当然,会有些条件,但并不苛刻。”燕绥之道,“只是环境可能不如天琴星,在酒城。”
陈章盯着他眼睛看很久,似乎在确认他这话可信度。半晌,他
“只是害怕见到他们……”
“你知道吧?家有遗传病,到60岁,十有八·九要瘫,离那也不远,顶多再有四五年。其实这种病不是治不,包括妈心肺,真要治,找最好医院自体培植,选个最健康备份时段,养出来器官把病损器官替换掉就行。都咨询过……就是……就是总挣不够那多钱。”
陈章道:“如果是个更有用点人,赚更多点,他们现在可能已经不用那样躺在医院。所以不想见他们,没脸见……离发病时间越近,就越不想见,想走远点,找个他们都不知道小医院等病发。”
“这两年,每隔几天,就跟魔怔样幻想着,天上怎不掉馅饼呢,或者哪里来场龙卷风,卷点钱刮到面前……每天想每天想,做梦都在想。”
……
但他也不急,依然放松地靠坐在椅子里。
又十分钟后,门口管教啪地下靠着脚跟在墙边站直身体。
“见鬼,居然来!”
“会见时间都过半才来……”
走廊里响起缓慢脚步声,很重很拖沓,伴随着手铐上金属碰撞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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