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求,”霍听澜拍拍他肩膀,站起身,“本来也是打算这两天找时间和你说……跟来。”
澜开口,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艰难,也没有自尊受挫锐痛,正相反,把话说出口瞬间,他竟体会到种前所未有轻松与疲惫。
心灵中封闭已久区域破洞,早已膨胀至极限压力争先恐后地井喷迸射,有什被撑得坚硬而畸形东西迅速瘪下去,变得柔软,恢复原貌。借着那股不管不顾痛快劲儿,叶辞把肚子里话股脑倒出来,生怕现在不说以后又会变得说不出口:“带她把,把能跑大医院都,都跑,各种治疗方案都,都试过,实,实在不知道还能怎办,感觉她,她可能撑,撑不过今年,真想,想起来就害怕……特别害怕,霍叔叔……”
说到后面,本就堪忧语言表达能力全面崩盘,叶辞颠三倒四得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闸门洞开,苦水泄洪,刹都刹不住。
这几年漫漫求医路上辛酸困苦,为筹措医药费天上几份工疲惫煎熬,化验结果次次不遂人愿失落绝望,医院走廊坚硬冰冷长椅,热水壶盖里泡软馒头,教室里曾经属于他、空空荡荡桌膛……太多心酸委屈,他习惯牢牢憋住,从来不敢倾吐,否则旦泄净那股气,瘪,软,谁还能撑住他?
终于能说说,让他说说吧。
不知道说多久,他结结巴巴地,说得嘴都累,脸都酸,霍听澜挨着他,为不打断,与他肩并肩挤在玄关换鞋长凳上。他静静听着,偶尔附和以示自己仍在认真听,坚实手臂揽着叶辞,下下拍他背,哄孩子样温柔耐心。
情绪发泄得干二净,叶辞只觉得脑袋都空,阵阵发木。
他这辈子都没这对谁毫无保留地倾诉过,冲动过去,他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慢吞吞地把那颗小脑袋从霍听澜肩窝挪开,还欲盖弥彰地,用袖子抹抹霍听澜白衬衫上洇湿那大片。
霍听澜抬手揉揉他凌乱柔软黑发,静半晌,轻声道:“没问题。”
“……嗯?”叶辞闷闷地吸着鼻子,还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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