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说:“您给,也不会要。”
祁老爷子没有理会他话,继续道:“要给祁镇足够话语权……你祖母留下来东西,除公司股份,其余都是你。”
祁聿怔下,仍然道:“不必。”
“这是你祖母临终前安排。”祁老爷子眼镜滑下来点儿,说这会儿话,他已经开始喘粗气,没有力气再去理会它,“年纪轻轻,你懂什?现在你跟陆二浓情蜜意,以后如何,尚未可知。”
祁聿抿紧唇,面上那点温和也卸干净,丝表情也没有。
当家人、自己仅有不多长辈血亲之,祁聿从小便习惯默默揣摩他喜好,不为讨他喜欢,只是怕遭他厌弃。这对于祁家任何个人来说,都是可怕事情,更何况祁聿个没长大孩子。
这几天祁聿认真思索过,为什这多年都受过来,这次却不愿再委曲求全。
他想,大概是因为他看到真正家庭是什样,第次切实感受到那种美好、温柔又强大力量来源,于是,对于祁家那点微薄得几乎没有羁绊,也就不足以再支撑下去。陆卓年说他是座孤岛,还把这座孤岛形容得很好,可是就算再好,也没有人想要做孤岛。
有谁甘心活在这个世界上,分明身处人世繁华,却仿佛浩渺星空中粒尘埃,无牵无挂,无亲无故,独自挨过岁月流逝,天,年,生……悠悠转转,陪伴他始终只有片寂静又空旷宇宙,而这宇宙虽大,大到能容下他生,却无物与他相关。
自小到大,他自己把“祁”这个姓氏刻进骨血里,言行,举动,不敢有丝毫逾矩,外人可以轻而易举地从他身上嗅到祁家人味道,对他敬而远之,可他没有因此得到任何个祁家人认同。
“陆家就他这个儿子,你不背靠祁家,连跟他平起平坐资格都没有。他那个性子,你不知道吗?他能喜欢你几时?”虽然祁老爷子喘着气,声音嘶哑,但这段话却说得异常顺畅。
祁聿说:“他喜欢时,就珍惜时,哪天他不喜欢,也尽之力,不叫他有点难过。”说这话时,他脸上仍然没有多余表情,好像只是在叙述件再寻常不过事情。
祁老爷子却动怒:“丢人现眼!”他知道自己病发不得怒,便闭嘴,手扶在胸口,努力顺着气。
祁聿静片刻,说:“本来想问问您……”他顿顿,仍是继续说道,“是否真
慢慢,他几乎把自己活成个无欲无求人,连他自己都觉得似乎这样是最好,好在命运总算对他不薄。在他快要消亡之际,有个人把他从无边寂静里拉出来。
那种感觉非常不可思议,好像冰原上忽然落场春,于是冰消雪融,万物生长——美好至极。
祁聿再度注视着这个老人家,他明老爷子不愿意当着别人面被护工喂饭,注意到老爷子即使躺在床上也依然梳得整整齐齐头发,他坚持坐起来跟人对话,不愿意看不清人,也不愿意戴有污痕眼镜。他自小注意着这些细节长大,却从来没有哪刻看得如此刻般清晰。
“您想和说什?”祁聿问。
“公司股份……不会给你。”祁老爷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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