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痛、被风霜尘埃,或是被些别什……彻底消磨。
他们之间隔着段距离,态度却比先前相依相偎时要坦诚得多。严宵寒和傅深之间确实有不合,却远非外界传言中互看不顺眼。他俩少年相识,所谓“死对头”不过是顺水推舟个误会,个是手握兵权重臣,个是天子心腹,关系太好反倒惹人猜忌。
交浅言深关系,免掉不少麻烦,却也掩盖某些深埋在太平之下分歧。
傅家累世勋贵,他父祖都死在战场上,忠诚与责任几乎是刻在骨血里天性;而严宵寒工于心计,不择手段,踩着无数人走上如今位置,理解不他们这些稳赔不赚、甚至差点把自己搭进去“正人君子”。
他们终究不是同路人,二人或许心中各自有数,只是没想到岔路口
可他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三头六臂、铜皮铁骨,血肉之躯难以抵挡块从天坠落巨石。
“回京路上,在茶铺里跟人聊天,听他们说京城流传着句歌谣,叫做‘傅帅在北疆,京师乃安寝’。”傅深叹道,“说来可笑,在北燕待七八年,自以为建功立业,保境安民,狂得连自己姓什都忘,到头来才知道,原来不仅让鞑子和柘人睡不着觉,连那位都被搅合不能安寝……”
严宵寒道:“既然你都想通,为什不干脆点,把兵权交出来,安心回家养老种地。当个富贵闲人,不比征战沙场,或者在京城勾心斗角强多?”
“快得吧,”傅深嗤笑,“咱俩是第天认识吗?严兄,以为咱们怎着也算交浅言深,你还跟来这套?”
他低声道:“东鞑贼心不死,柘族虎视眈眈,朝中有多少人被这十几年升平迷眼。如果现在走,以后谁来接管北燕铁骑,谁还肯在边防上花功夫?到时候兵临城下,倒霉都是无辜百姓……”
特意让带人来验伤。”
傅深:“那他老人家可以放心。”
严宵寒不客气地道:“看未必,你这不是还能喘气。”
傅深用种“你又无理取闹”表情看着他。
“总觉得这切不是真,”严宵寒问,“你真没留后手,或者故意放假消息?”
“那又关你什事?”
傅深猛地抬眼。
严宵寒冷冷地道:“陛下忌惮你,朝臣猜疑你,那些愚民只会跟风瞎嚷嚷,你成今天这样,有人念你情吗?自己连容身之地都快没有,还有闲心胸怀天下——不觉得讽刺吗,傅将军?”
这话说冷心冷情,大逆不道,可出乎意料地,傅深竟然没有反唇相讥。
严宵寒看着他垂眸沉思侧脸,忽然清晰地意识到,以往傅深身上那种少年张扬、锐利夺目锋芒,正在不断地黯淡下去。
傅深反问:“你为什会这想?”
严宵寒:“因为你生副聪明相,看脸应该干不出这种傻事。”
“是真,”傅深摇摇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觉得不会中招,焉知不是你把想太神乎其神?”
严宵寒没想到他自评价这低,时愣。
年少从军,立下赫赫战功,傅深存在似乎就是为打破“不可能”。靖宁侯和北燕铁骑,在很多人心中已经是不败神话,这个形象太过深入人心,甚至连严宵寒都有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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